江初月哭得实在招人怜惜。

皇帝心软地一塌糊涂,他柔声安抚道:“莫哭。等朕把这幅画作完,自会告诉你谢临渊的埋骨之地。”

江初月泪眼朦胧望着他,没有哭了。

见她止住眼泪,皇帝顿时眉开眼笑,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他慢悠悠回到案桌,执起朱笔时,痴痴望她一眼,继续描摹作画。

殿内安安静静。

殿外雨声淅沥。

笔尖在宣纸上细细勾勒,皇帝边绘画边喃喃:“当年长街偶遇,便常幻想着有朝一日你坐在朕面前,像菩萨,像月亮.如今得偿所愿,就是让朕当场**,这辈子也值了。”

江初月垂眸不语。

皇帝还在絮絮叨叨:“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今日月光可算落在朕身上。你可知道,其实朕不想当皇帝。”

“是谢家将朕送到这个位置上,又夺走朕的权利和尊严朕不想当皇帝,一点也不想,宁愿当个酒疯子。”

皇帝叽叽咕咕说着,状态疯癫。

江初月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安**着,度日如年。

她只盼着时间能走快一些,希望早点能从皇帝的口里得到谢临渊父母的埋骨之处。

一幅画终于绘制完成。

皇帝收回朱笔,看看画卷上的美人,再看看近在咫尺的江初月。他叹口气:“终究还是**更胜。”

江初月道:“皇上既然作完画,便该告知埋骨之地了。”

皇帝凑到江初月跟前,歪着头问:“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疯子?”

江初月只平静地说:“有人疯得清醒,有人醒着发疯。疯不疯全在自己,不在外人口里。”

皇帝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不止。

笑声越来越大,在殿内回荡。

皇帝遗憾地开口:“怪不得谢临渊爱你。你果然懂朕,若是当初娶你,朕说不定还能做个正常人.”

皇帝缓缓朝江初月靠近。

他微弯腰,双眸和江初月平视

笑盈盈道:“谢临渊留着朕一条命就是为了从朕口里得到他父母尸骨的下落。可惜朕不告诉他朕只告诉你。”

皇帝直起身子在殿内走了两圈。

最后又停在江初月面前他黑色绣金的靴子重重跺了跺殿内的黑砖地板:“庆国最坚固的地砖在皇城正德殿。这地砖制作复杂需要用苏州湖泊里挖出来的澄泥为原材料工匠细心烤制打磨混着糯米灰浆和蛋清坚固耐踩。”

江初月隐约猜到了几分。

皇帝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儿:“谢临渊聪明过人可他永远猜不到朕把他父母的骨灰混入泥浆里制作成黑砖铺在正德殿日日被人踩踏。”

正德殿每日都有人往来黑砖常常被踩踏。

皇帝每日踩踏文武百官踩踏宫女太监踩踏连谢临渊自己也踩踏过他父母的骨灰。

这是皇帝对谢临渊最残忍的报复。

春雨洗涮皇宫皇后匆匆忙忙奔向太医院。皇帝为了接江初月入宫伤了好几个忠心耿的老臣。

皇后的祖父上官鸿受伤最重气息奄奄。

“祖父!”皇后踉踉跄跄跑过来几乎是跪在床榻她泪眼朦胧望着床榻上的老人心如刀割。

上官鸿伤得很重。

皇帝动手毫不留情直接一刀刺穿上官鸿的心口。上官鸿已经年迈身体虚弱这一刀下去

只能等死。

皇后眼泪滚落:“祖父您是三朝元老皇上他怎能杀你.”

上官鸿气息微弱面色灰败心口缠着的白布早已浸透暗红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没办法治疗。

但上官鸿还强撑着一口气他虚弱道:“皇后娘娘你再去劝劝皇上。摄政王遗孀必须死她腹中怀着摄政王的骨肉庆国皇室的血脉必须纯净咳咳咳。”

上官鸿是庆国皇室的拥趸一辈子忠心皇族为刘家江山殚精竭虑。

临死前他依然惦记着皇帝。

皇后哭得伤心:“祖父孙女

劝不住皇上。他是个疯子,他为那江初月昏了头。”

上官鸿呕出鲜血,断断续续道:“皇上本性不坏,他小时候.会给老臣递姜汤.”

鲜血汩汩从口腔渗出,打湿了床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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