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间的门被风搅得咯吱作响,半面敞开。

透过虚掩的半扇能看到裴执玑负手而立的背影,黑色披肩与压抑的祠堂融为一处,在裴兰瑛看来活脱脱的阎罗鬼刹。

她抓着陆绥珠的手,肩膀都是抖得:“绥珠姐姐你陪我进去,求求你了。”

陆绥珠无奈推开那扇门。

兰瑛仍躲在她后,怯怯的朝着前面喊了一声大哥。

“跪下。”

冷冽到失温的两个字使得裴兰瑛身子陡然瑟缩,偏又吓得哭不出来,膝盖无骨般塌陷歪倒在蒲团之上,心里还是慌得去拽陆绥珠。

她总觉得在绥珠姐姐身后安全,尤其在面对大哥的时候。

这本是裴府的家事,陆绥珠不该多管,可裴执玑冰冷骇人的模样让她都站立难安,更何况是年少不经事的兰瑛。

她轻轻拿着身子挡住啜泣中的兰瑛,去扯裴执玑的袖子也不敢幅度太大。“就当我替我的干妹妹求求情,别动家法成吗?”

路上陆绥珠已劝他良久,可人到眼前他发现自己还是难以平静,看着裴兰瑛更是失望:“你看看她做的这是什么事情,裴家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女儿?”

轻拨开挡在前侧的陆绥珠,他两步跨至兰瑛面前:“你虽自小不在裴家长大,可也是三叔三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蠢成这样,遭人利用至此?”

这话说得忒重了,陆绥珠差点都忘了他尖刻的攻击力。

裴兰瑛咬着唇愤愤起身,祠堂压抑得让她喘不动气,但是她坚信自己很快就能离开,也不必受这个大哥管束。

“大哥字字句句说我是裴家的女儿,说到底不就是嫌我丢人给你们裴家丢面子吗?你们裴家倒是风光无限,可是我爹爹却只能在雍州日日喝风吃土,凭什么啊,我只是想要荣华,只是想要凭借自己给爹爹谋个好前程,我又有什么错?”

“好。”一番话气得裴执玑头疼,偏又是个妹妹打不得骂不得,到最后直接气笑了:“你若觉得太子能让你青云直上,你大可一试,看看他会不会主动迎娶你进门。”

这话让裴兰瑛慌了一下:“什…什么意思?”

“皇权世家的争端终有一日会爆发,这种境况下,你觉得自己有能力自保吗,你若不是姓裴,我都懒怠与你说半个字,当着祖宗的牌位好好清醒一下吧。”

夜风袭人吹得脊背一凉,陆绥珠沉默地关上了祠堂的门,隔绝开最后一丝月光。

回过头看,裴执玑站在阶矶上,半边脸对着月色,紧抿的唇透出一丝窘…迫?

他目光有些飘忽,清了清嗓子:“抱歉,让你见笑了。”说完以后他自己都觉得没必要,曾经最想在人前掩饰的后宅阴私、不堪诡计、疲惫无奈几乎被她看了一遍。

如今在她面前几近透明,好像被扒光。

“这算什么呀,哪家的公门侯府是清清白白的,裴大人不要想这么多。”看他依然没有抽离出来,陆绥珠又补了一句:“我是怕你气坏了身子。”

风里带着潮意,像是快要变天了,陆绥珠将衣领拢了拢,指尖覆上去的时候。

裴执玑说:“还疼吗?”

“什么?”陆绥珠一愣。

“脖子后边的的伤。”

“哦哦,不碍事的。”她将手放了下来,今天那一掌劈得不算重,可以承受的。

裴执玑还在盯着她肩膀看,饶是穿着衣裳也禁不住这样炽热的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拧着帕子退了半步。

“我今夜是来同你道别的,兰瑛的曲子也弹完了,你们裴家最近…咳这么忙,我也该回家了。”

“好。”裴执玑略顿:“我送送你吧。”

她刚要以夜晚风大拒绝,转而听到裴执玑说:“还能给你挡挡风。”

“好啊,那就有劳裴大人了。”陆绥珠欣然接受。

脚下踩的路时而阔坦平整时而七扭八歪,不变的是长长的月光拽着长长的影子。

这样宁静的夜色,头顶着硕大的圆月,裴执玑突然很想和她说说话……说说家里事,这样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他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裴大人是不是想和我聊聊兰瑛的事情?”陆绥珠见他一路缄默,又始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明心里装着事,看着都让人憋得慌。

台阶就这样合心意的递来,裴执玑觉得她简直善解人意的可怕。

“我知道嘛,你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肯定不会不管兰瑛的,我猜的对不对呀裴大人。” 陆绥珠走着走着到他身前,就那样狡黠自信的笑着,可谓笃定万分。

正中下怀,她怎么能这么聪敏?

裴执玑也禁不住弯了弯唇角,诚实的与她道来:“三叔曾给我写信,让我在兰瑛婚事上费费心,我原本挑中了今科进士出身瀛洲的苏江玉,此人虽家境一般,但家风淳朴,祖上也常有官身,我看过他写的文章有几分才气,想着兰瑛若下肯嫁于他,我再对他多加栽培,假以时日也是不可多得的才俊。”

“夫君有才,娘家庇佑,的确是很好的姻缘,但是样貌如何大人为何避而不谈?”

裴执玑语塞了片刻:“男子相貌又有何重要,难道不是人品可贵?”

“裴大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未来的夫人倒是能日日在房里守着一位芝兰玉树,貌美如花的夫君,只因如此,你就不管其他女子死活了?”

这个新奇到有些…刁钻的角度裴执玑着实未想到过,竟真的被她带偏,认真思忖了下,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正经话,耳朵瞬间被火灼般攀上两朵热云。

行至汴河畔,一下子两岸挂满彩绣花灯,火树琪花亮闪闪的映在粼河水之上。

裴执玑无奈笑笑,他还能说什么,以前从未发觉自己反应这么慢,接着又一番话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其实你真的是一个挺好的人,虽然心性高傲时有口角锋芒,但却不依势凌下,今日兰瑛犯了那么大的错也只是训斥了几句,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青楼狎妓的恶习,懂得洁身自好就比起那些个膏粱纨绮的公子哥不知好了多少。”

花灯映得陆绥珠透亮的眸子五光十色,她侃侃而谈,但裴执玑听着这夸奖之言,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正于整时,屏架已备,各色花炮齐发,毕驳笙歌聒耳,兼有各色佳灯语笑喧阗。

此时此地繁华之景无心欣赏,锦绣盈眸神之所往,突然被什么人挤了一下,裴执玑的手搂上了她的纤细的腰。

烛火映着陆绥珠干净得能浣纱的双眸,她震惊地张了张两瓣红润的唇。

裴执玑浑身一僵。“抱歉,冒犯了。”

整时已过,汴河两岸的人们陆续撤去了,盛大的热闹落幕,终于循着越来越罕见的人迹,到了安静的巷子里。

一直送陆绥珠到门前,裴执玑欲走,她却扯住了他的袖子,只一下很快就松开了。

轻盈到似乎方才的拉扯是裴执玑夜里视物不清的错觉。

孤男寡女深夜这样的举动多有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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