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光晕在阁楼里散开,昏黄的光圈拢住桌角。

林卓把搪瓷饭缸搁在桌上,蒸腾的热气里都是玉米糊的甜香。

密道口的木板轻响,霍去病钻了出来,他两只手糊满了黑乎乎的煤粉,指缝里还有黄色的泥巴,像戴了一副粗糙的手套。

她抬头瞅了他一眼:“快去洗洗,吃饭了。”说着用牙齿撕扯下一截剥了皮的生竹笋,“咔嚓、咔嚓”的啃得香甜。

灯影投在她脸上,下巴颌的线条伶仃地收束下去,显出几分不寻常的削瘦。

霍去病走到洗手间水盆边,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他搓洗得很用力,黑水顺着指缝流下,露出底下被煤粉染得微褐的皮肤纹理。

洗罢坐下,目光沉沉落在林卓脸上,又移到她手中那截水灵灵的嫩笋上。

“面色晦暗,清减了不少。”他拿起自己的窝头,声音不高:“是身上不妥帖,还是饮食欠佳?”煤油灯跳跃的火苗在他深黑的眸子里映出两点微光。

林卓鼓囊着嘴里的笋,清甜微涩的汁水润过喉咙。

她皱着眉想了想:“可能是苦夏吧?这两日……护理那些头上长脓疮的鬼子。”

她忍不住嫌恶地扯着嘴角,把剩下的笋搁在粗瓷碗沿,“看着就恶心、膈应,实在是没胃口。就想吃点凉凉的、清清爽爽的东西。”

她下意识又拿起那截笋,‘咔嚓’又咬了一口。

霍去病的眉头锁得更紧,目光在她嚼个不住的腮帮子上停了片刻。

“气血乃立身之本。”他咬了一大口窝头,声音沉而稳,“本元亏虚,便是空楼阁、沙地塔。”

言罢,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笋尖,不容置喙地道:“明日蒸些肉包。上次那般,甚好。”

“嗯……”林卓瞅他一眼,感觉他似乎有些不悦?

这是嫌弃伙食不好了?她又瞅瞅碗里玉米糊,确实是不好,她记得在现代,老爸还在国内时,餐餐必要有肉,不然精力跟不上。

她又瞄了他一眼,看着那高高大大的一个,戳在她对面,埋头啃着窝窝头,有些心疼是怎么回事?

霍去病是武将,身体的代谢比常人更快些,消耗就更大,如果日常营养跟不上,那消耗的就是本源。

她心一抽抽,指甲盖无意识地掐着笋皮上细小的绒毛,诺诺地道:“那我明早就去买肉,晚上就能吃了。”

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突然间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使劲一闭眼,瞪了人家一眼。

我在心疼啥?跟我有啥关系?你馋肉了不会自己去买吗?

哼!她哼了人家一鼻子,还觉得自己有病,关心就是关心,还心疼?心疼个啥?

我才不心疼呢。我是关心,是对同志的关心。

她自己脑袋里打着架,脸上风云变幻的。

霍去病嚼着窝窝头,瞅着眼前这张精彩的脸。一时间大为好奇,

这是,在跟我置气?为甚?他喝了口玉米糊糊,再扫一眼林卓的脸,她正拿眼白他呢。

确实在跟我置气!

可,为甚?

他又看看林卓的脸,好奇心简直比问他舅舅排兵布阵时更迫切了。

虽然好奇的紧,大将军却十分矜持,觉得这么看着也甚好。

他眼带笑意,就着眼前这张脸,吃的香甜。

林卓自己打完架,看人家吃吃喝喝,毫不在意的样。她心一凉,又一酸,莫名觉得霍去病极为可恶。

我这天人交战的,你倒没事人一样……

她抬眼,灯影在她眼底晃动,愤然出口“你没有心……”

霍去病:“……”

他眼神闪了闪,慢条斯理地嚼完口中的食物,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甚?某,我没有心?”

林卓仍然愤愤的,我说错了吗?难道你有心?

她一瞬间委屈上头,眼底泛出水光,这是要哭。

完了,不能哭,忍住,太丢人了。

她蹭一下站了起来,撞得椅子‘哐’的一声,逃一样地快速进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哗哗地冲着水,眼泪终是没能忍住,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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