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矜持的第十五天
喜糖和伴手礼又是什么?
单吟她明明只准备了绒花。
而且霄汉上下千百号人,这一时半会儿哪准备得来?
她看向钟源,钟源却福至心灵地哦了一声。
“前两日送来霄汉,您要人拿去仓库里的那些对吧?我立即去发!”
裴云鹤偷瞥了单吟一眼,压低了声音冲着钟源咳嗽:“咳,你去准备就是,少说话。”
“是!”
钟源转身就要出去,裴云鹤思忖两秒,又扬声喊一嗓子:“是我太太特意给大家准备的!记得!”
听见了,听见了,整层办公楼都听见了……
钟源实在少见裴云鹤有这样幼稚的时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着。
拿出手机刚要联系后勤那边,正巧瞥见有人在公司小群里八卦裴云鹤与单吟和不和谐的事,他心中惴惴又朝后瞥了一眼,生怕裴云鹤再干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忙打字在群里回复。
【别胡说八道!和!全世界都没他和!】
那边钟源火速去给霄汉上下发喜糖去了,很快有人收到,公司大群里齐刷刷一片在感谢单吟带来了礼物,并祝老板和老板娘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裴云鹤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单手刷屏,看着看着,心情一好,又随手封了十来个五位数的大红包出去。
公司小群里直呼财神爷下凡了,但也有人识趣地道本质上得多谢财神娘娘才对。
可裴云鹤不在小群里头,他自然不知此时自家公司更多人爱戴的是他家老板娘,而并非他这个老板本人。
不过这与他的初衷如出一辙,又滑了几道,满屏的祝福与感谢翻不出花儿了,他将目光落在端坐在沙发尽头的单吟身上。
“咳。”
若不是他眼角还带笑意,单吟会以为他又要找茬。
裴云鹤收敛了神色,好生阴阳怪气:“他们尽是在谢你,功劳都给你了,好人都叫你当了,那我呢?”
单吟眸光颤了一下,不懂他的意思,“你不必说那些是我准备的。”
“说都说了,而且你本来就要意思意思。”裴云鹤不爱听这话。
“那……”单吟拿捏不准,“那我再去准备些,说是你的意思?”
“你就只晓得给他们送礼?我呢?我的呢?”
裴云鹤眉心蹙了起来,浓浓两道如远山,眉峰氤氲了些薄雾,似乎很快就要大雨倾盆。
但他瞧见办公室敞开的大门,犹豫一瞬,又将云雾扫开,放低了声音。
“你从云苏来,连给他们的伴手礼都准备了,就没想起你老公我?”
还真没准备……
但单吟晓得这话说不得,裴云鹤方才给足了她面子呢,她不好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幸而她聪慧,瞥见沙发一侧那方被两人都给忽略了的乌檀木框,一怔一笑,借花献佛。
“我准备了,这个,特意给你送来。”
仅是“特意”二字便足够叫裴云鹤欢喜,等把那层层保护的粗纸拆了,瞧见乌檀木框里飞扬的那两行字,裴云鹤抿唇,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难怪你那日问我要了这幅字去,原来是做这个。”
他丝毫没在意单吟用他写的字做赠礼再赠予他,相反,因为单吟这一丝丝的上道儿,裴云鹤竟生出了一丁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不,是吾家有妻初长成。
她好歹开了点窍。
这裱字他喜欢得紧,上下左右看了几道。
单吟在一旁问:“不熟悉你的喜好,但见松泠居书房里挂了几幅字,所以就裱起来了。”
裴云鹤目光扫来,单吟微微侧目,从手包中摸出那支他要的钢笔,借故说:“正巧你发来消息,我就想着带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不喜欢我便去退……”
“是不算多喜欢,但人家辛辛苦苦手工制好了的,你随随便便就去退了,多难为人家。”
“……”
她也没真想去退。
裴云鹤可不管那么多,拿着那乌檀木框,手指暗自使力,宝贝得不行。
可即便如此,嘴上还要说:“既然你都送来了,回头再拿回去也是我出力,干脆先放我办公室里放几日吧。”
说着,他又拨了内线摇来几个人,视线在偌大的办公室里转了几圈。
一一比对,指挥来指挥去,最后还是定了他办公桌后,正面朝着办公室大门的位置。
“就挂这里。”
单吟还站在办公室大门边,从她那个角度一眼便能瞧见那幅写错了字的诗句。
她想说会不会太张扬,裴云鹤先她一步问那几个来挂木框的下属:“怎么样?外头看不看得见?”
“看得见,一眼就看见了。”
“那就好。”
他神色平平瞥了单吟一眼,好似实在无可奈何。
“我太太专程过来送的新婚之礼。”
单吟:……
罢了,还有人在呢。
下属们露出了然的神色。
回头便在天价牛马群里直嚷嚷:
【老大你搞错了!是双方面和!都和!】
尚忙得焦头烂额的钟源瞄到消息,又看向那堆了一仓库的喜糖和伴手礼,他皱起一边眉毛。
确定是双方面?
他仿佛看见了有孔雀在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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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办公室挂完乌檀木框,裴云鹤打算再带单吟在霄汉露一露面便回倚兰洲的,可不想钟源匆匆过来汇报了个消息,裴云鹤面色一重,叫单吟在办公室里等着他,转身又去了会议室。
这会一开便是两个钟头,很快过了下班的点,又过了晚饭的点。
单吟倒是没太所谓,反正她在家左右不过也是闲着,她在办公室里等裴云鹤,裴云鹤差人给她一波一波送了吃的来,钟源问她要不要看看剧看看书打发时间,她问钟源要了几本霄汉的企业宣传册。
霄汉偌大一个集团公司,上下层级分明却又将扁平化管理做得很好,组织架构是清晰的,近年也一直在跟随市场变化做转型和改革,版块的开拓和调整也很及时。
她跟着苏道生多年,虽说也经手过一些苏家的事务,但企业里的事,她一个孤女实在难插得上太多话。
苏道生也宝贝她,不想她被卷入进那些乌糟事里,是以并未让她长久待在苏家的公司,也没给她挂什么实名。
不过她还是看得出,霄汉整个集团的运营要比苏家公司的运营流畅太多,光是组织架构、战略布局等,就要比苏氏老派的作风利落干净。
也无怪乎裴云鹤整日那样忙,成天成天地出差,里里外外都要他亲力亲为。
看着办公桌上排成一长排的等着裴云鹤签批的文件,单吟不禁有些好奇,工作中的裴云鹤又是什么模样?
亦是寻常温文尔雅的样子?
还是暗自生气时有些蛮横的模样?
亦或者,是她也还没见过的。
她想象不出,但突然为他觉得辛苦。
她的肚子轻轻叫了一下,裴云鹤叫人拿给她的茶点和饭菜她都没怎么吃,本来是想等着裴云鹤回来一起用的,免得他又说她让人觉得他们不和谐。
可等到日头将落,天边泛起一片橘红隐匿后的灰蓝色,裴云鹤尚未散会。
单吟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寻总裁办的人。
里头有几个还在值班的,刚想说要不要替她去通传,钟源从楼下的会议室上来了。
“裴总说这会一时半会儿散不了,您要是吃好了,他叫我先送您回去。”
“很要紧么?”她轻声问。
钟源朝她笑了笑:“倒也不是,只是事发突然,决策不好定。”
“哦。”那就行。
单吟明白他们做管理的不易,也体谅总裁办的辛苦,只道不用送了,她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但钟源却执意不肯:“那不成,裴总特意嘱咐了的,我一定要把您安安全全送回去,否则我不好交差。”
若不是路程远了些会议暂停不了那么久,裴云鹤都打算自己送她回去。
只是这话裴云鹤用眼神交代了,不许说给单吟听,钟源这才没讲。
“那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
回到倚兰洲,又是几十分钟,下车的时候钟源还道没散会,等单吟洗漱完毕,休息了会儿躺回床上,钟源还道没散会。
裴云鹤大概很忙,分不出心思来与她多说什么,只发了条消息来叫她先睡。
单吟本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留门,可转念一想,倚兰洲是他住得更多,大门密码更是他的生日,不存在留不留门的问题。
而且她怕自己问得太多叨扰到他,酝酿到最后,只回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等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单吟迟迟不见外头有什么车来车往的动静,她又坐了片刻,将二层的廊灯留着,自己进了主卧休息去了。
第二日清早醒来,许是夜里等得太久,后半夜睡得越发沉些,单吟不记得有没有听见裴云鹤回来的响动。
她拉开主卧门,刚迈出一步便注意到昨夜留着的廊灯被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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