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糖和伴手礼又是什么?

单吟她明明只准备了绒花。

而且霄汉上下千百号人,这一时半会儿哪准备得来?

她看向钟源,钟源却福至心灵地哦了一声。

“前两日送来霄汉,您要人拿去仓库里的那些对吧?我立即去发!”

裴云鹤偷瞥了单吟一眼,压低了声音冲着钟源咳嗽:“咳,你去准备就是,少说话。”

“是!”

钟源转身就要出去,裴云鹤思忖两秒,又扬声喊一嗓子:“是我太太特意给大家准备的!记得!”

听见了,听见了,整层办公楼都听见了……

钟源实在少见裴云鹤有这样幼稚的时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着。

拿出手机刚要联系后勤那边,正巧瞥见有人在公司小群里八卦裴云鹤与单吟和不和谐的事,他心中惴惴又朝后瞥了一眼,生怕裴云鹤再干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忙打字在群里回复。

【别胡说八道!和!全世界都没他和!】

那边钟源火速去给霄汉上下发喜糖去了,很快有人收到,公司大群里齐刷刷一片在感谢单吟带来了礼物,并祝老板和老板娘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裴云鹤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单手刷屏,看着看着,心情一好,又随手封了十来个五位数的大红包出去。

公司小群里直呼财神爷下凡了,但也有人识趣地道本质上得多谢财神娘娘才对。

可裴云鹤不在小群里头,他自然不知此时自家公司更多人爱戴的是他家老板娘,而并非他这个老板本人。

不过这与他的初衷如出一辙,又滑了几道,满屏的祝福与感谢翻不出花儿了,他将目光落在端坐在沙发尽头的单吟身上。

“咳。”

若不是他眼角还带笑意,单吟会以为他又要找茬。

裴云鹤收敛了神色,好生阴阳怪气:“他们尽是在谢你,功劳都给你了,好人都叫你当了,那我呢?”

单吟眸光颤了一下,不懂他的意思,“你不必说那些是我准备的。”

“说都说了,而且你本来就要意思意思。”裴云鹤不爱听这话。

“那……”单吟拿捏不准,“那我再去准备些,说是你的意思?”

“你就只晓得给他们送礼?我呢?我的呢?”

裴云鹤眉心蹙了起来,浓浓两道如远山,眉峰氤氲了些薄雾,似乎很快就要大雨倾盆。

但他瞧见办公室敞开的大门,犹豫一瞬,又将云雾扫开,放低了声音。

“你从云苏来,连给他们的伴手礼都准备了,就没想起你老公我?”

还真没准备……

但单吟晓得这话说不得,裴云鹤方才给足了她面子呢,她不好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幸而她聪慧,瞥见沙发一侧那方被两人都给忽略了的乌檀木框,一怔一笑,借花献佛。

“我准备了,这个,特意给你送来。”

仅是“特意”二字便足够叫裴云鹤欢喜,等把那层层保护的粗纸拆了,瞧见乌檀木框里飞扬的那两行字,裴云鹤抿唇,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难怪你那日问我要了这幅字去,原来是做这个。”

他丝毫没在意单吟用他写的字做赠礼再赠予他,相反,因为单吟这一丝丝的上道儿,裴云鹤竟生出了一丁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不,是吾家有妻初长成。

她好歹开了点窍。

这裱字他喜欢得紧,上下左右看了几道。

单吟在一旁问:“不熟悉你的喜好,但见松泠居书房里挂了几幅字,所以就裱起来了。”

裴云鹤目光扫来,单吟微微侧目,从手包中摸出那支他要的钢笔,借故说:“正巧你发来消息,我就想着带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不喜欢我便去退……”

“是不算多喜欢,但人家辛辛苦苦手工制好了的,你随随便便就去退了,多难为人家。”

“……”

她也没真想去退。

裴云鹤可不管那么多,拿着那乌檀木框,手指暗自使力,宝贝得不行。

可即便如此,嘴上还要说:“既然你都送来了,回头再拿回去也是我出力,干脆先放我办公室里放几日吧。”

说着,他又拨了内线摇来几个人,视线在偌大的办公室里转了几圈。

一一比对,指挥来指挥去,最后还是定了他办公桌后,正面朝着办公室大门的位置。

“就挂这里。”

单吟还站在办公室大门边,从她那个角度一眼便能瞧见那幅写错了字的诗句。

她想说会不会太张扬,裴云鹤先她一步问那几个来挂木框的下属:“怎么样?外头看不看得见?”

“看得见,一眼就看见了。”

“那就好。”

他神色平平瞥了单吟一眼,好似实在无可奈何。

“我太太专程过来送的新婚之礼。”

单吟:……

罢了,还有人在呢。

下属们露出了然的神色。

回头便在天价牛马群里直嚷嚷:

【老大你搞错了!是双方面和!都和!】

尚忙得焦头烂额的钟源瞄到消息,又看向那堆了一仓库的喜糖和伴手礼,他皱起一边眉毛。

确定是双方面?

他仿佛看见了有孔雀在开屏。

/

本来在办公室挂完乌檀木框,裴云鹤打算再带单吟在霄汉露一露面便回倚兰洲的,可不想钟源匆匆过来汇报了个消息,裴云鹤面色一重,叫单吟在办公室里等着他,转身又去了会议室。

这会一开便是两个钟头,很快过了下班的点,又过了晚饭的点。

单吟倒是没太所谓,反正她在家左右不过也是闲着,她在办公室里等裴云鹤,裴云鹤差人给她一波一波送了吃的来,钟源问她要不要看看剧看看书打发时间,她问钟源要了几本霄汉的企业宣传册。

霄汉偌大一个集团公司,上下层级分明却又将扁平化管理做得很好,组织架构是清晰的,近年也一直在跟随市场变化做转型和改革,版块的开拓和调整也很及时。

她跟着苏道生多年,虽说也经手过一些苏家的事务,但企业里的事,她一个孤女实在难插得上太多话。

苏道生也宝贝她,不想她被卷入进那些乌糟事里,是以并未让她长久待在苏家的公司,也没给她挂什么实名。

不过她还是看得出,霄汉整个集团的运营要比苏家公司的运营流畅太多,光是组织架构、战略布局等,就要比苏氏老派的作风利落干净。

也无怪乎裴云鹤整日那样忙,成天成天地出差,里里外外都要他亲力亲为。

看着办公桌上排成一长排的等着裴云鹤签批的文件,单吟不禁有些好奇,工作中的裴云鹤又是什么模样?

亦是寻常温文尔雅的样子?

还是暗自生气时有些蛮横的模样?

亦或者,是她也还没见过的。

她想象不出,但突然为他觉得辛苦。

她的肚子轻轻叫了一下,裴云鹤叫人拿给她的茶点和饭菜她都没怎么吃,本来是想等着裴云鹤回来一起用的,免得他又说她让人觉得他们不和谐。

可等到日头将落,天边泛起一片橘红隐匿后的灰蓝色,裴云鹤尚未散会。

单吟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寻总裁办的人。

里头有几个还在值班的,刚想说要不要替她去通传,钟源从楼下的会议室上来了。

“裴总说这会一时半会儿散不了,您要是吃好了,他叫我先送您回去。”

“很要紧么?”她轻声问。

钟源朝她笑了笑:“倒也不是,只是事发突然,决策不好定。”

“哦。”那就行。

单吟明白他们做管理的不易,也体谅总裁办的辛苦,只道不用送了,她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但钟源却执意不肯:“那不成,裴总特意嘱咐了的,我一定要把您安安全全送回去,否则我不好交差。”

若不是路程远了些会议暂停不了那么久,裴云鹤都打算自己送她回去。

只是这话裴云鹤用眼神交代了,不许说给单吟听,钟源这才没讲。

“那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

回到倚兰洲,又是几十分钟,下车的时候钟源还道没散会,等单吟洗漱完毕,休息了会儿躺回床上,钟源还道没散会。

裴云鹤大概很忙,分不出心思来与她多说什么,只发了条消息来叫她先睡。

单吟本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留门,可转念一想,倚兰洲是他住得更多,大门密码更是他的生日,不存在留不留门的问题。

而且她怕自己问得太多叨扰到他,酝酿到最后,只回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等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单吟迟迟不见外头有什么车来车往的动静,她又坐了片刻,将二层的廊灯留着,自己进了主卧休息去了。

第二日清早醒来,许是夜里等得太久,后半夜睡得越发沉些,单吟不记得有没有听见裴云鹤回来的响动。

她拉开主卧门,刚迈出一步便注意到昨夜留着的廊灯被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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