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年一大早就起来了。

踏着清晨微凉的露水,独自前往那去了一次又一次的墓地。

今天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般清澈,几缕薄云悠悠地飘浮着,山上的空气格外清新,能遇到几个同样来祭拜的人。

他手中拿着一壶米酒,是杨秀芝生前惯爱喝的那种,老太太是个嗜酒如命的酒蒙子。

年轻的时候便爱喝,年纪大了更爱喝,身上总带着酒味,不难闻,很是亲切。

李彧年劝过,但劝不动。

因为老太太不仅自己爱喝,也爱让他喝,从小时候用筷子蘸着酒放进他嘴里像奶瓶似的给他嘬。

到大了,在饭前给两人各自准备两个小酒杯,一次又一次地斟上。

印象里她总喜欢猛地将那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砰地将被子放在桌上。

痛快的发出嘶哈一声,带着醉醺醺的神态,豪迈地对他说:“崽啊,人生如酒,要品得其中的酸甜苦辣呐,才能算得上是真正活过。”

然而这么一个爽朗开明的老人最终却是肺癌走的,被发现时已经晚期,无计可施,无药可医。

走的时候神色枯败,眼窝深深凹陷,脸色苍白,身体已经极度消瘦。

连呼吸都成了无法承受的负担,更别提她最爱的酒了。

李彧年右手捧着一束兰花,那花瓣上还带着晨露,晶莹剔透。

儿时家中除了鸢尾花,最常出现的便是兰花了。

老太太自己也爱种花,院里栽了好几盆,去世了之后,起初还有李彧年照料,等李彧年也走了后,便渐渐枯萎了。

沿着蜿蜒的小径,他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向杨秀芝的安息之地。

终于,他来到了墓碑前,那熟悉的石碑在晨光中静静地伫立着,看着他,就像一位饱含情意的故人。

李彧年缓缓蹲下身子,双手轻轻地将兰花和米酒放在墓碑前,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老太太,我来看你了,高兴吗?”

他轻声开口,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石碑上的字迹,一刹那心头涌起一股酸楚。

他干脆在坟墓前坐了下来,打开米酒,轻轻地洒了一些在墓碑前:“带了你最爱喝的。”

脑海里清晰的记得,那是杨秀芝走前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老太太前一秒还紧紧抓着他的手,如老顽童一般笑咪咪地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崽崽,下次给奶奶带些米酒来,不给你妈知道,咱爷两再喝一次好不好。”

宋清珠是严格忌讳她喝酒的,自从住进了这医院,她便再也没办法碰到,还未等人答应,她又接着说:“奶奶想我们在家里一起喝酒的时候了。”

那年才高二的李彧年鼻子一酸。

然而话音刚落,下一秒老太太整个人便疼的抽搐起来。

疼痛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的身体。

她的手紧紧抓着李彧年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凸显,嘴里不停地发出呻吟。

任谁都知道,这时的杨秀芝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多少时日了

李彧年是在上数学课的时候知道杨秀芝的快要不行了的,在被班主任叫出教室的那一刻,他便有了预感,一颗心重重的往下沉。

“你妈妈打来电话说,叫你快去医院,你奶奶在等你。”班主任带着怜悯的眼里看向他,知道李彧年是奶奶养大的。

只记得那时他只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快点,再快点。

来不及等电梯,他只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最快的速度向上闷头跑着,在心里不断的祈求着:再等等,再等等。

然后等他气喘吁吁地到了病房,只听到一片哀嚎声。

李彧年愣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身边的亲戚在病床前绕成一圈,紧密的挡住了杨秀芝那时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的身躯。

见他来了,众人纷纷让开,杨秀芝的脸已经被白被罩上。

宋清珠被李林华抱在怀里,泣不成声,几乎快要瘫倒下去:“你奶奶,你奶奶他…”

李彧年眼神空洞无神,嘴唇微微颤抖,一时间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

他的心跳加速,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变得困难而沉重。

一股难以名状的绝望和痛苦,迅速蔓延席卷了全身。

李彧年机械地走上前,握住杨秀芝被子里开始渐渐变凉的手,那一刻,他甚至不敢掀开被子看她枯败的脸。

之后的葬礼李彧年像是被抽了魂魄,几乎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参加进行。

那时,所有人都骂他,说这小子没有心,养他疼他的亲奶奶去世了,竟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只有李彧年自己知道,他变得不再那么爱说话,不再关心身边的事,不再对任何事情提起兴趣,

仿佛被隔离在了一个无声无息的世界里,与外界隔绝了一切联系,短短几天整个人便消瘦了一大圈。

那段日子,他常常坐在窗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直到宋清珠强行将他转了学,逼着人将他带离,重新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

那段时间的李彧年无疑是颓废的,消极的,似乎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再振作起来。

直到宋清珠哭着求他,告诉他。

老太太抓着她的手交代她的最后一句话:“好好对崽崽,考…考上好大学,别再丢下他…”

她声音颤抖,说的话上句不接下句,但却让人听的一清二楚,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诉说着心中最大的牵挂和不舍。

在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李彧年才意识到,原来他最重要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再也没有人会喊在山坡上睡觉的他回家了,再也没有人会在饭前非逼着他小酌两杯了,再也回不去了…

在深夜,崩溃如他,泣不成声。

自那天以后,在即将高考的最后一年,李彧年开始将所有的心思放在学习上。

直到考上宜华最好的大学。

“最近在天上还好吗?喝酒了吧,没有我陪着是不是很孤单…

我想你了,你想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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