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在昏暗中,阳庆大长公主依旧能通过门窗缝隙中透过的光,看见她双眸璨璨,然而即便璨璨,听了她的话之后却没有任何波动,像是映着日光的一潭死水。
她也不说话。
阳庆大长公主也不强求她说话,只是自顾自继续说道:“暻儿下了狱,回不来了。我求了陛下,陛下答应我不对他处以极刑,保不下他一命,这个结果,已经是陛下开恩了。”
“我同陛下说,暻儿落得今天的下场,我也有一半儿的错,要是我一直带着他在外面游山玩水,而不是带着他回到洛安,想着挣那一官半职,他也不会……”阳庆苍老的面颊上滚落热泪,“我这几日一直想着是我对他太严厉了,一味地让他去追求功名利禄,其实以我们的家世,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苏知霭麻木地看着阳庆大长公主,仿佛不为所动。
“我早就发现你和暻儿勾结在一起,可没想到你们竟能走到这一步,我劝了你几次,你怎么就不知悔改呢?我方才已经将你们构陷盛逢朔的事全都说了,当时要是禀报了陛下,也就不会……”
“……我真的应该及早阻止你的,”阳庆大长公主垂泪半晌,又说道,“我对你有所亏欠,所以才一直纵着你,而你为何还是如此不安分?你到底为何非要三番两次与陛下对着干?他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放下吗?”
阳庆大长公主终于忍不住嘶声哭了起来,不知是悔恨还是心疼贺存暻。
苏知霭闭上眼睛,好像不耐烦再听一般,却也不开口为自己争辩。
在她榻边坐了许久,阳庆大长公主的哭声渐止,然而苏知霭却始终都不说话,阳庆也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而自己想说的亦尽数倾诉而出。
阳庆大长公主慢慢站起身,她已是几乎都不会走路的人了,此时却未唤来宫人搀扶,只是自己一个人挪动着。
“对不起。”
快要走到内殿门口时,阳庆大长公主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轻声说道。
她踉跄了两步,原本一直紧锁着的眉头兀地松开,唇角颤抖着似是向上扬了扬,然而下一刻,整个人却向前一扑,幸而有及时进来的宫人见状扶住她,才没有摔倒。
***
兰林殿寝殿之内终日暗无天日,白日不开门窗,入夜也不再掌灯,床榻附近厚重的帷帐一直落着,使人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甚至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自阳庆大长公主走后,便再也没有人来过了,苏知霭也不知道到底这样过了多久,混混沌沌地只知道只要是宫人来强行让她喝水吃饭,大抵便是一日三餐的时候。
周围的人也不和她说话,就像是死了一样。
直到有一日,有人对她说:“阳庆大长公主和贺存暻都已经没了。”
苏知霭缓缓睁眼,反应了许久才能辨认出来,是霍玄琚来了。
她还是没能将他捅死。
接着她感觉到有人上前来将一直捆缚着她的禁锢解开,这些时日他们也经常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个姿势绑她,但苏知霭的双手双脚却一直得不到舒展,只不过是不让她的手脚被绑得坏死罢了。
今日却没有再继续换个姿势把她重新绑起来。
苏知霭的手脚已经僵硬,她只动了动手腕,便觉得疼痛,等又缓解了片刻,苏知霭还是咬牙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霍玄琚立在不远处,贾安正陪在他旁边。
她近乎贪婪地望向他,细细地打量着他,直到发现他脸上那显而易见的病容,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虽然没杀了他,但到底将他伤成这样了。
“你先下去。”霍玄琚对贾安说道。
贾安向来是对霍玄琚言听计从的,但今日却犹豫了一下。
霍玄琚这回伤得极重,好几日才醒过来,又是修养到这几日才能下床,连朝政之事都是交由陆俭处理的,可是这眼见着才好一些,刚刚下了床,便又来了兰林殿。
淑妃差点把他捅死,谁还敢把他单独和淑妃留在一起呢?
“陛下……”贾安轻轻叫了他一声。
霍玄琚轻蹙起眉头:“下去,朕自己有数。”
霍玄琚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贾安知道分寸,这是再也劝不进去的,只能由着他自己来了,便悄然退下。
霍玄琚看着她从床上坐起,任由那一双怨毒的眸子在自己身上来回打转。
他感受不到她的惧怕。
“贺存暻在狱中喝了毒酒,朕赐了他一个全尸,然后将尸首返还给了阳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撑着一口气等到贺存暻回家,接着也咽了气,”他向前走了一步,“你又害死了两个人。”
苏知霭心中剧痛,却歪过头,继续那样森森地望着他。
霍玄琚手一伸,抬起了苏知霭的下巴,道:“你总是要跟朕斗,但总是输。”
“杀他们的人不是我,是你。”她说道。
“霭霭,你为何不听朕的话?”霍玄琚的手上微微用力,死死攫住她的下巴,“朕给了你那么多机会,只要你肯听朕一次话,也不会害死他们。”
苏知霭脸上扯出一丝冷笑:“那你又何必做出被我蒙骗的模样,就为了戏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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