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蛮荒（一）
心灵打击过后，走一会再躺一会，等她终于到达石屋时，已是日上中天。
清月饿得眼昏，却仍然不忘攥紧自己刚捡到的尖锐石头。
屋里没人，看到檐壁下有个石质水缸，踱步过去查看。
发现水质清澈无臭味，便用手舀起水喝了口，顿时，仿佛久旱逢甘霖般，浑身上下立时清爽起来。
这是什么神仙水？
她正疑惑，就听系统解了惑——
【叮！因体质经过反复锤炼后得到补充，您的[身]值加1，当前6点，[体力]值（60/60）已补满，恭喜您首次触发增加属性值方式，请再接再厉。】
原来被反复操磨还有这种好处，清月看了眼还在中线上蹦跶的精神值，也没浪费美人躺时间，站在石屋门口往里眺望。
借着石壁破洞漏进来的光，她很快便看清屋里的陈设。
地上铺着张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毛，然后就是随意摆放的几件陶器，和角落里装着东西的麻布袋。
结合石缸里的清水，这石屋确实有人居住。
清月终究没有进去大肆搜刮一番，好给自己“拾捡”些“道具”。
她也是位面里的人，功德值既然有降到负值的设定，显然在这个由位面形成的副本里，也会有真正的生命存在。
把“被恶气侵蚀的生物”当成怪物就算了，其他的活物，不能只简单当做游戏里的“数据”，否则必然会生出漠视生命的心态。
这世间谁也不比谁高贵，都是为了活着罢了。
喝口水尚能算作紧急避险，再不问自取主人的物品，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这可不是现实游戏里“舔包”，你拿走的，可能是别人的活命根本。
不过当前区域[人祸]威胁值有10%，她还是要小心，有没有坏人出没。
之前徒手摸死[毒壁虎]后，她就捡到块尖锐的石头，虽然后来再没有遇到过“怪物”，也没敢放下过半刻。
正想着要不要先隐蔽观察，或是干脆去其他地方探索时，就听到有蹒跚的脚步声，缓缓出现在弯道尽头。
有人来了，清月赶紧转过身——
“啊！我的眼睛！”
一道苍老的惊呼声顿时响起，惊起了怪石上矗立的乌鸦。
清月在排翅而起的凄鸣声中沉默，撕下麻衣的左侧短袖，套在脸上当做遮挡。
看着那个被她丑到捂眼的枯瘦老头，心下叹气，说可以睁眼了。
想来是她的声音温和，捂眼的老头真就听话睁眼，然而又是一声“嗷”，这次，竟是直接趴伏在地上，颤抖掉落了肩上的背篓：
“神女大人，求求您宽恕老儿的无礼，您身上的光芒太甚，小的实在不敢看。”
鸡皮疙瘩再次抖出二里地，清月让酸得牙关发紧，死死咬住，才没有尖叫出声。
这是在搞什么COSPLAY！
光芒，什么光芒？
她身上能有什么光芒，她自己怎么看不到。
但看老人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又实在不像是演的，清月搓搓手臂，指尖突然碰到那透明的游戏手环。
啊，微微睁圆眼，低头，打开属性栏，然后点下功德值后面的[可隐藏]。
状态瞬间变做[已隐藏]，深吸口气，她再次招呼老人起来。
这一回，小老头极其小心地、颤颤巍巍地、缓慢抬起头，露出双布满皱纹的睿智眼睛。
很好，没再被闪瞎眼了。
老者立即拜谢，“谢谢神女大人原谅老儿！”
清月生无可恋地避开对方，双手尴尬地摆动下，“老丈不必多礼，我不是什么神女。”
求求快结束这羞耻PLAY吧！
老人像是能感觉到她和善般，觉得自己没被怪罪，便彻底放松下来，弯腰扶起倒地的背篓，对着里面叹口气：
“要是这小娃也能看到神女大人就好了。”
清月微顿，怀着份警惕心向前两步，探头去看木篓里的情况。
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幼小女童，正浑身湿漉漉的，安静地蜷缩在麻布下，仿佛已失去所有生息。
“老儿去时，山神已经把这女娃从祭池中顶上了岸，可惜还是晚了。”
清月看了眼萎靡的老者，让对方先把孩子抱出来放平：“让我看看吧。”
“啊？”老人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噢、好”，说着，就把小女娃从背篓里抱起，放到石台上。
“神女大人要用金光送送这娃吗？”
清月已经麻了，她没再管老者的称呼，而是看着只简单遮盖层布的孩子，伸出手指探下对方的颈脉。
还有些微弱的脉搏，但胸口却不怎么起伏了，打开眼皮，瞳孔尚未涣散，符合老人话语中的溺水症状。
也不知道那祭池距离这石屋远近，再加上他们初遇也误了不少时间，希望这孩子能撑得住。
清月俯首，集中精神，给女孩做起吹气按压。
凡是事在人为，她会些急救知识，也曾和死神抢过时间，如今，再奋力一搏，尝试留住这条小小的生命。
老人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神女在做什么，但敏锐的察觉到是想救这个人牲的命。
果然，神女和山神大人一样，是个善良的神明。
也许是上天垂帘，也许是真的命不该绝，坚持十几个来回，小女娃终于呛咳吐出水，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叮！因神智经过反复淬炼后高度集中，您的[心]值加1，当前6点，[精神]值（60/60）已补满。】
“活了！”
老丈惊醒的叫出声，当即又朝清月拜拜，随后冲进屋里，将压在兽皮下的麻布取出，回来把小女孩包裹起来。
清月缓缓坐在石台上，看着高兴的老人，和不再哭泣睁眼四看的小孩，围巾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真好，不是功德值悄然加1的数字，而是真正温暖又鲜活的生命。
又给女孩查看下按压后的胸腔，确认受损不严重，用麻布固定好，嘱咐女孩少说话后，三人才彻底安定下来。
老者将布袋里取出的粟米清洗，生火烧陶做饭，忙活间，和抱着小女孩的清月，讲起他们这里的事。
这座连绵不断的黑山，养育了三个大小不一的部族。
老丈是高山族的守山人，顺着石道往下，在南侧山脚处，他的族人便生活在开凿的岩洞中，靠着外出捕猎为生。
沿山脊再向西百里，那里的中心山坳里，有着族人最多的黑林部。他们的生活最为安稳，也擅长种植稻粟和果树。
而这个小女娃，则来自更西边的河地族。
那里靠着蜿蜒而成的黑水河过活，物产却十分贫瘠，族人和高山族差不多，只能勉强糊口度日。
三部族每三年，会轮流选出一个人牲，送到山顶祭洞里，给山神上供，祈佑黑山不再落下灾祸。
老丈在成为守山人后，才知道山神根本不要什么祭品，因为他将救走的人送到安岛后，黑山守护者也没有降祸。
他去悄悄探查，山神大人依旧平静地生活在祭洞里，偶尔吃些山鼠黑兔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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