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坐在车内,雨刮刷刷机械地扫着,一个随性地靠在罗马柱上,两人视线在雨雾中有短暂片刻的对视。
一场秋雨一场寒,停了车,雨也停了。两人没回房间,而是去酒店后方的湖边逛了逛。李映桥裹紧了披肩,低头踢着裙摆玩儿,时而转头瞥他一眼,问他今天去哪儿了。
俞津杨没回答,人走得笔直,目视前方,却问得漫不经心:“你刚刚想了解什么?breaking?还是我啊?”
李映桥不讲话,膝盖绷得笔直,踢着裙摆儿,自顾自地走着正步。
“还是因为一天没见,想我了?”他低头去看她,问得更随意。
李映桥却当即转身,二话不说要回酒店。
他仍是目视着前方,却精准地拽住她的胳膊给拉回来,低头看她笑说:“怎么了这是,还害羞了?”发觉有些好笑,“李映桥,我发现你特有意思,小时候什么话都敢讲。长大了反倒走内敛这挂了?再说,我是你男朋友,你想一下也正常吧。”
她这才抬头同他对视,眼神无奈,完全被自己给气笑了:“不是想一下。是一直在想!!从给你发完消息开始,就一直在想!想你有没有吃午饭,吃得什么,和谁吃的。梁姐问我的理想是什么的时候,我在想你今天早上几点出的门,昨晚那么晚才睡,你睡够没有。”
他被她的态度逗笑,但又为她的话语心软。俞津杨第一次觉得,人的心脏可能是年糕做的,被滚烫的话语一烤,又热又胀地堵在喉咙口里,还黏糊糊的。应该很少有男人听见女朋友讲这种话,心脏不会变成烫年糕。
他手臂一收,把人按进胸膛里,低声说:“睡够了睡够了。见了几个以前的朋友,怕他们一直刨根问底,就忍着没怎么看手机。”
李映桥脑袋埋在他胸膛里,一句话没有的,先是转了个面,又转了个面,连番几个来回以示抗议。
他手臂又紧了紧,低头去瞧怀里不安分的人:“烙饼呢,李映桥。饿了啊?”
她被逗笑,噗嗤笑出声,平复后又问:“你呢?”
“我什么?”
她仰头,瞪他:“嗯?”
他还是笑,仰头,下巴蹭在她的头顶,声音懒散:“嗯什么嗯,听不懂。”
“俞津杨!”
“要不这样,以后我不想你的时候,给你发个信息,没发就是在想你。”
“才不要,我回去要好好工作了,真没空搭理你。”她在他怀里又翻了个面说。
李映桥对戒掉上瘾的东西,很有自己的一套,比如高中有一阵子沉迷一款游戏,她索性就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写作业,足足打了两个通宵,打到头晕眼花,直犯恶心才作罢,后来真也就没再碰过。
和俞津杨谈恋爱确实有点上头,谈之前,她其实没觉得会这么上头,种种原因。只是青春期那段暧昧和悸动,就像浇在汤面上的热油,淋下去的一瞬间能窜起一股直冲天灵盖的香气。那段记忆里的他们,都是拥有这样扑面而来的热气,和他见一次面,就仿佛被热油淋了一次。
起初那碗里映着的是一张张发烫而油亮、不知天高地厚的脸。只是在一抬眼,碗里的面孔都结了油霜,反倒教人看不真切,唯独捞一筷子,才知道,味道是否如初。
她以为自己不会这么上头,大概是他小时候人民公敌的形象,太深入人心,高三那时候打电话背书,到点就睡,一秒都不肯跟她多讲。有时候李姝莉进来,她下意识把手机塞进被子里,不想被妈妈知道他俩在打电话,他也只等她二十秒,因为他还要练舞。这种对时间规划如此苛刻的男人,长大了只会更变本加厉。而她又是个熬鹰,失眠成了常态。
结果发现,他比她能熬,还会和她亲亲到半夜,反倒还是她受不了两人这么黏糊,拿枕头去堵两人的视线。
俞津杨听笑了说:“练舞的不可能早睡早起的,运动完之后皮质醇分泌会升高,根本睡不着的。工作之后就更不可能了。我高三睡得更晚吧?李映桥,你真的很不了解我。”
“谁让你每次挂断电话都说晚安,我以为你挂了电话一秒睡去。”
“……不然,我还指望你这个犟种再单独给我发个晚安吗?”他瞥她一眼。
“……”
两人在湖边的长椅上又坐了会儿。李映桥转头问他,breaking苦吗?俞津杨想了想,如实说高三练breaking是不苦的,但是在芝加哥地下舞团要靠battle赚钱的时候,很苦。但他没有细讲,只说,但也是在芝加哥才真正爱上breaking的精神和文化。
breaking的精神和文化是什么,睡前李映桥还在百度:是和平、爱与团结,是文化历史知识的传承,是代际传递,是自由表达的力量,是包容,打破性别的刻板印象,是在对抗中建立团结——
这些统统来自百度搜索,她看得正入神。
俞津杨把人抱进去洗澡,但犟种今晚也特别犟地表示不需要他的任何服务,也不肯同他亲。
她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侧着身胳膊支在枕头上,拍拍面前的枕头,对他说:“来吧,喵喵,我们睡觉。”
他扯起下摆脱掉T恤,躺下,掀了被子进去,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良久,瞥她一眼,不太确定,又瞥她一眼。
李映桥还是刚刚那个姿势,支棱着胳膊肘,不动如山地低头看着他。
俞津杨:“没生气吧?”
李映桥:“真没有啊,你早上不到十点就出门了,我算了下,你总共就睡了六小时不到,你现在,赶紧闭眼睡觉。”
他说好,那我睡了。晚安,李映桥。
下一秒,李映桥猝不及防地被人拖进被子里,“哎!俞津杨!”
“其实我喜欢的breaking精神是公平。”他用被子把人裹成个茧,两只茧被困在一个壳里,两具年轻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纠缠在一起,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B-boy只要下了地,世俗给我们的定义就全部都不成立,为什么练breaking,因为它的观赏性其实不高,就是靠不断的训练和挑战,只要征服了自己的身体,就能拿回尊严。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事。”
李映桥刚看了几个视频,确实观赏性不高,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全是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但要说简单是绝对不简单的,有些动作绝对是违反地心引力和挑战人类极限。她还看到个新闻有人在训练过程中导致高位截瘫。
她想起俞津杨小学因为长得矮,被高年级霸凌,堵在巷子里抢他钱,想反抗却打不过人家。后来初中因为四一哥,被同学们当峨眉山猴子围观,他也从来没有辩解过什么。中考前夕又被人绑架,眼睛快被人打瞎还是坚持上了考场。也是因此,他们家后来资助了很多贫困生和盲生。
这些经历也没能让他真正爱上breaking文化,这段精神上的信仰甚至是在芝加哥才产生的,其实几乎可想而知,那段日子俞津杨有多不好过。李映桥不自觉搂紧他。
他低头去找她的唇,亲了又亲,屋内静寂,密密啄啄。直到有人笑出声:“抱这么紧干嘛,压着我了,不疼吗你?”
“什么压着你了。”
“你说什么?”
她仰头,两人眼神在被窝里潮乎乎的,“俞津杨,我自首。”
“什么。”
“其实码头那晚,我有点破罐破摔,你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我最喜欢的小画城博物馆里特大号的公仔,每次经过我都想把你带回家。但我知道,真的把你带回家了,肯定就去魅了。我甚至觉得我们很快会分手。”
“然后今天发现自己想我想了一天……草率了是吗?”
她又开始一面面翻来翻去地烙饼了,这个动作其实他俩有阵子都喜欢做,高三最后冲刺阶段,在梁梅家复习的时候,俩都这样,写卷子写到怀疑人生,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然后俩整齐划一地翻过一面脸继续瘫着,静默片刻,又齐刷刷地叹口气。唉。每次这样,梁梅和朱小亮就吐槽说他俩又自己做饭吃了,烙饼烙上瘾了。
他对这个动作相当熟悉,随即笑出声,低头看自己怀里,“一天在我这里要做几顿饭?我发现你有点焦虑,李映桥,”手掌在她后脑勺上揉,“别焦虑,嗯?我不会离开你。”
“拉钩。”她趴在他怀里,头也不抬地伸出小拇指。
“拉钩。”
翌日,李映桥这边工作已经对接完了,王问香已经提前退房走了。
这边有两个人,难得有一天能精神饱满地睁开眼,面对面躺着,然后甜蜜地互道早安。
李映桥:“hi~”
俞津杨:“你好。”
俩都笑了,一个捏捏对方的鼻子,一个玩了会儿对方的耳朵,直到一个电话响起。
俞津杨靠在床头接电话,李映桥轻手轻脚正准备下床,前者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给拽回怀里。手机就那么歪歪斜斜地夹在颈窝里,一边有恃无恐地捏她脸,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电话那头说:“好,知道了,马上就回了。谁?李映桥?在省城吗?不知道,没联系过。”
李映桥没怎么用力反抗。怕引起电话那边的注意,她也狠狠掐他脸,无声地说:“说谎!”
他无动于衷,夹着电话懒洋洋靠在那,专心致志地逗她。谁料,电话那头俞人杰说:“我刚从小画城回来,有个事要找她。”
俞津杨停下动作,对着李映桥嘘了声,后者忙凑过去听了下,他问:“什么事?”
俞人杰说:“文旅局新来的领导给我打电话,说那个小鬼做的小画城文旅视频在网上都火了。现在政府那边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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