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街头巷尾热闹非凡,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座名为梨韵堂的戏园子。

梨韵堂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庭若市,人流如织。

戏台搭建得高大宽敞,朱红色的台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图案,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戏台之上,幕布尚未拉开,台下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座无虚席。看客们或是交头接耳,讨论着过往听过的精彩曲目,或是翘首以盼,目光紧紧盯着戏台,眼神中满是期待。

陆砚舟出手阔绰,还未落座,就打赏了二两银子,戏班班主喜笑颜开,亲自将他们引上二楼雅座,又奉上果品茶点。

三人分坐在桌前,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戏台。

锣鼓铿锵,丝竹悠扬,一段悲欢离合的故事就此开场。

那饰演母亲的女伶,一出场便是一步一叹。

她水袖轻扬,每一个动作都似带着无尽的哀愁,眉眼间的沧桑被刻画得入木三分。

开腔时,婉转的唱腔仿若山间潺潺溪流,却又带着几分哽咽:“儿啊,你究竟在何方?为娘每日每夜盼你归来,望穿了秋水…”

这声音直直钻进台下众人的心里,那浓郁的思子之情,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人紧紧笼罩。

一名不过七八岁模样的小童,饰演失踪的幼子,将被拐后在陌生环境里的惶恐挣扎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的每一声哭喊,都揪着看客的心。

台下众人的情绪随之起伏,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长吁短叹。

母子二人在台上历经波折,终于重逢相认。

母亲颤抖着双手,缓缓抬起,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声音带着哭腔又满是欣喜:“真的是你吗?我的儿!”

儿子扑进母亲怀里,泣不成声。这一幕,让台下的观众们或是眼眶泛红,或是低声啜泣。

顾初禾早已看得入了迷,沉浸在戏中的悲欢里无法自拔,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陆砚舟蹙着眉心,没料到今儿演的是这出戏。

他心疼地看着她的侧脸,一时忘情,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就在此时,陆砚舟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如芒在背。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眸光迅速在四周扫视一圈。

他沉着应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身旁的白忱听见动静,与他眼神交汇后,默契地从碟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握在手心。

随即,二人站起身同时往楼梯口走。

“侯爷,你们去哪儿?”,顾初禾一回头,发现他们俩步伐一致,以为要丢下自己,攥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盏中茶汤泼出几滴。

“如厕。”,陆砚舟歪头笑着看向她,故意拉长尾音问道:“怎么,你要一起?”

顾初禾闻言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陆砚舟也不想让她牵涉其中,便丢下一锭银子,让她拿去打赏那些戏子。

她也没多想,照吩咐去做了。

待她走后,陆砚舟和白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南一北守在两旁的楼梯通道。

真正来看戏的客人在戏唱完后,一边聊着戏如人生的故事,一边缓步下楼,压根不会留意到陆砚舟和白忱。

但有一人,刻意隐藏却又略显慌张,这人混杂在人群之中,不时投来隐晦的目光,自以为隐蔽,却逃不过陆砚舟敏锐的眼睛。

确定了那人的位置后,陆砚舟大步朝着二楼的一处角落走去,白忱紧紧跟随其后,

两人的步伐沉稳而坚定,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尾随者见行踪暴露,脸色骤变,竟从怀中抽出利刃,朝着陆砚舟冲了过来。

“大胆!”,白忱大喝一声,迅速抽出腰间佩剑,挡在陆砚舟身前。

陆砚舟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之中。

一时间,二楼陷入一片混乱,桌椅被撞翻,茶杯摔碎在地,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看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朝着出口涌去。

台上的戏子们听见拼杀声,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匆忙退到后台。

陆砚舟用一把折扇与刺客打了个有来有往,白忱剑法娴熟,与他配合默契。

一时间,二楼的客人已悉数散去,众人都往下跑,唯有顾初禾逆流而上。

等她爬上楼时,刺客刚好被擒跪地。

“侯爷,你没事吧!”,顾初禾不计自身安危,踉跄着冲到他们面前,“白大哥,你怎么样?”

两个大男人被她的举动感动到了,毕竟这不是战场,顾初禾也不是士兵,她完全可以选择退缩自保,躲在人群中避难的。

陆砚舟见她明明怕得要死浑身颤抖,却满脸担忧的神情,莫名心中一阵翻腾,温柔地安慰她道:“没事,别怕。”

顾初禾惊魂未定,捂着胸口大喘气,“那就好那就好…”

她余音未落,一抹青灰色粉末突然炸开。

刺鼻的药味裹着呛人的烟雾弥漫开来,她本能地屏住呼吸,却见那跪地的刺客借着烟幕,不过眨眼的功夫,刺客就已闪身到阶梯上。

白忱不慌不乱,指尖轻弹,方才佐茶的花生米破空而出,精准钉入刺客得小腿。

刺客受创,一个不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白忱见状飞身下楼,一脚踩在他的背上,目光狠戾地问道:“说!谁派你来跟踪景义候的!”

望着白忱将刺客反手制住的利落动作,陆砚舟眼底掠过一抹赞许。

察觉到身旁顾初禾因屏气而憋胀的脸颊,他这才想起方才那阵迷烟,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低沉而带着安抚:"呼吸..."

这声轻唤像是解开了紧绷的弦。顾初禾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憋得眼眶发红,猛地吸入一口空气,竟剧烈咳嗽起来。

陆砚舟顺势将她转向通风处,掌心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熨帖而有力,“别慌,那迷烟不过是些寻常药粉。”

“嗯。”,顾初禾抿唇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往楼梯拐角走。

那刺客被白忱踩在脚下,被死死压制住,他试图挪动身体,想要推开那仿佛有千斤重的脚,却只是徒劳。

他清楚自己绝无逃脱的可能,心一横,舌尖顶上牙齿,准备咬舌自尽。

就在他用力的瞬间,陆砚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给白忱使了个眼色。

白忱猛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一时间,戏院里的客人已全部散开逃了出去,班主吓得躲在台后一声不敢吭。

陆砚舟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又上戏台,坐在戏台上的雕花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押上来的刺客。

白忱用腰带绑住那刺客的双手背在身后,将其带至陆砚舟的面前。

那刺客并未遮面,一张看上去挺老实的脸,手上却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

“收了多少钱呀,就这么卖命?”,陆砚舟目光依旧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藏着无尽的压迫感。

刺客依旧缄默,白忱却没什么耐心了,一脚踹上他的后背,令其吐出一口老血,趴在地板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顾初禾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场面,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惊呼了出来,随即又用手心捂住嘴巴,看向陆砚舟。

这场面和战场上的拼杀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对于平民来说已算血腥。

陆砚舟仰头瞥了她一眼,见她满眼惊慌,便摆摆手,示意白忱不必再出手。

他身子向前倾了倾,掌心朝上唤刺客来他面前,接着从袖口里取出一个银色小瓶,倒在掌心,喂刺客吃了下去。

接着,不知又在刺客耳边说了什么,那刺客瞬间变了脸色,向他磕头不止。

顾初禾实在好奇陆砚舟给他吃了什么,欲上前查看,却在只差半步之距时,听见身后传来侯府曾管事的呼声。

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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