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焦急地挡在沈衔星面前:“长老!沈师兄一直同我们待在一块,在场的皆为人证,怎能凭林长老一面之词就要抓人?”

瑶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她道:“此事已成定局,无法转圜。”

江淮猛地将折扇收起,上前半步启唇欲说些什么,瑶只一转身,抬手做了个止的手势,意思是不必多言。

叶鹤澜周身的气场更沉几分,落冰剑魄在剑中转得飞起,寒意自剑柄传递至他手心,腕骨,凝成透明冰霜。

落冰神剑,专为斩妖除魔而生,感受到妖邪,便会不遗余力欲将其斩于剑下,此剑剑意专护佑苍生,持剑之人,亦当秉公无私,为天下黎民计。

他手指背于身后,紧攥剑柄,漠然偏开脸。

在场最若无其事的便是沈衔星,他笑眯眯地劝道:“你们先回去吧,长老们都是大公无私之人,我相信他们。”

“记得多替我吃两块水晶糕……啧,一个个什么脸色?放心吧,我又不会死。”

依兰垂头丧气地点头称是,露出个勉强的笑来。

戴上束魂锁后,蒲砚领着沈衔星去往惩戒处,原本模样懒散的雁鸟一见到沈衔星,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十分活泼。

一路无言的蒲砚从未见过雁鸟如此模样,微微皱眉,略有些疑惑。

两日不见,如隔三秋,沈衔星熟稔地薅了把它的脑袋,看出蒲砚的未尽之言,解释道:“雁鸟性情独特,对我尤为喜爱,真是没办法呢。”

蒲砚受教,略点了下头,率先上了雁鸟的背。

临行前,透过霭霭云雾,沈衔星若有所思地往某个方向望了眼,似乎能感受到那若有似无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谁在看他吗?

沈衔星摇了摇头,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去惩戒处的路上一路沉默,蒲砚站在鸟背前端,同沈衔星拉开的距离再站三个人都绰绰有余,他穿着一身黑袍,整个人像是道无声的影子,不说话便很难让人注意到他。

惩戒处是专门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有时候也会关押一些重刑犯,共计三层,视罪恶程度轻重关押到不同层级,据说第三层关押的都是些十恶不赦之人。

这地儿沈衔星简直不要太熟悉,说是他第二个家也不为过,他驾轻就熟地走入右手边第三间牢房,没曾想蒲砚却隔着栅栏对他一摇头,指向走廊尽头最末端的那间,对他示意是那里。

铁栅栏厚重,还施了法阵,越往里走便愈发阴沉,走到最里面那间时,温度骤然低了许多。

沈衔星走进去,里头一览无遗,最中间有方圆台,一束稀薄天光浇下来,便是所有光亮了,四周空空荡荡,若是有人探望,连个歇脚的地也没有。

哦不对,这儿又不是寻常住宅,压根无人会来探望。

被寒意一激,沈衔星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转身时意外发现蒲砚竟还没走。

隔着半人高的铁栏,一身黑衣的蒲砚静静望着他,轻轻开口道:“我帮你卜了一卦,你可知卦象为何?”

蒲砚主修卜算,修为高深莫测,据说到他这个级别的天师可占卜山河气运,一国兴衰,可惜一卦难求,他从不轻易为他人卜卦,须知时也命也,若勘破天机,承受业报的人也是他。

沈衔星同他萍水相逢,只做过几月师徒,如此浅薄的缘分自然当不起他这一卦。

沈衔星有些意外,摸不准缘由,依然笑眯眯地问道:“长老算出什么卦啦?”

蒲砚定定地望着他道:“山水蒙,艮为山,坎为泉,山下出泉,前途茫茫无有尽也。”

沈衔星轻轻哦了声,似懂非懂:“是个坏卦吗?”

蒲砚摇摇头:“皆是虚妄,你的命数……与所有人都不同。”

“命数?”沈衔星重复这两个字,忽而笑了,“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即便是有命数,每人都是自己的报应,自然各不相同。”

“若前路是无间地狱,又当如何?”

沈衔星唇边是散漫的笑:“还未到那时,又怎知地狱不是好去处?”

蒲砚似是从未听过如此言论,久久不语,转身离去。

*

甲字班的人自出般若秘境后,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便是林绝夫妇,林绝当即恨得拍碎了张檀木桌。

在蒲砚刚离开没多久,林绝便进了惩戒处大门,炼虚期的修为气场非同一般,平日里那些游荡在角落里的魑魅魍魉连头都不敢冒出,缩得比鹌鹑还老实。

缩步成寸,两步内他的身影便速移到关押沈衔星的牢房前,透过铁栏间隙往里望,圆台之上铺好真皮软椅,软椅边放着灵丹糖丸不一,甚至在软椅前还铺陈着几个竹条编的蚱蜢小鸟。

而沈衔星便舒舒服服地躺在软椅里,翘着二郎腿,脑袋枕在手臂上,俨然十分自得,过得比外面还舒服。

光是多望一眼这场景,林绝便血脉喷张,怒从心起,他拔出万莽剑,爆喝道:“竖子小儿,还敢如此嚣张,速替我儿偿命!”

沈衔星似是早知道他会来,躺在软椅里连动都没动一下,张口吐出葡萄籽,淡定地道:“堂堂一峰之主,怎的像个莽夫?动不动就拔刀弄剑,像什么样子?”

沈衔星上旭阳峰不过三月有余,竟倒反天罡教训起他来了?!

林绝目眦欲裂,抬手挥出道剑气,炼虚期的剑气哪怕是削掉半座山也绰绰有余,杀意极浓的一剑砍在法阵上,嗡鸣不已,往回反弹些许。

这便是翠微和虞山极力要求将沈衔星关在惩戒处的真正用意,惩戒处的法阵当之无愧为旭阳峰最强,为的就是防止犯人逃窜,相应的,也相当于个保护罩,隔绝了外切的一切攻击。

为保下沈衔星这条小命,两位长老可谓是煞费苦心。

柔软毛椅里的少年偏头,朝他柔柔一笑:“嘻嘻,杀不了我吧?”

林绝怒不可遏,却没有再挥出第二剑,他按着剑柄沉着半晌,冷冷道:“你以为今日,我当真是为了杀你而来?”

他抬手生出团形状若圆环的灵力,缓缓地抵在牢门法阵之上,脸上是森罗般的凉意:“死太便宜你了,不若尝尝这法阵真正的威力吧。”

沈衔星直觉不好,这姓林的不愧是一家人,怎么都尽使些阴招?

他登时从软椅里坐起,葡萄也不吃了,当小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沈衔星眼珠一转,微微叹了口气:“林峰主,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儿子死的真相吗?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辈,不值得林峰主大动干戈。”

“你若能冷静下来,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

此言一出十分管用,林绝果然停了下来,林达林瑜二人魂魄已散,他是动用秘术才召到些许残魂,却也只能知晓他们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便是沈衔星,死状凄惨无比,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黄泉之下,想要祭奠两人,却连个尸首都没有,如何能让做父母的不恨?

林绝那双饱经沧桑的眼如两口枯井,死死盯着沈衔星,他收了灵力,言简意赅道:“说!”

沈衔星慢吞吞站起身,缓缓背手走向铁栏边,他穿着身菘蓝长袍,黑金腰封上垂着块玉珏,柔顺黑亮的头发简单用簪子固定,许是方才睡觉时弄歪了,几缕墨发垂散在雪白颊侧,从暗处慢慢走来时,竟有种妖异惑人之感。

他开口带笑,气息间夹杂些许葡萄甜香:“林峰主,你儿子其实是为你而死。”

林绝脸部肌肉抽搐几下,冷冷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信?”沈衔星挑了挑眉,他朝铁栏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低声道:“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死在我眼前那幕……”

林绝附耳过去,越听脸色便愈发沉得厉害,最终定格为浓浓惊骇。

*

窗外下起淅沥细雨,一叶叶,一声声,缠绵恼人。

叶鹤澜照旧在榻上打坐,自秘境出来后他体内灵力便雄浑了些,若说先前灵力如同涓涓细流的话,那现下便像是化为连绵不绝的江水,游走在他内府各处,以充盈的姿态遍布经脉。

叶鹤澜将往日常用的打坐吐纳法运转三遍,耳边敲打窗扉的雨声渐渐大了些。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敲门声,同雨声混在一块,运转功法一停,叶鹤澜道:“何事?”

门外来的正是依兰和江淮,依兰将纸伞收起轻甩,摸了摸被雨水沾湿的发髻与衣衫,她用手肘戳了下旁边的江淮。

江淮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叶师兄,长老说明日便要公开审讯沈师兄,同门弟子皆知他是清白的,我们要不商量下明日替他作证?”

来之前甲字班其余同门都碰过头了,沈衔星如此善良,进秘境后便不遗余力地保护他们,危急关头更是身先士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杀害同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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