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三年的春汛来得格外凶猛。灞河的水位涨到十年来的最高点,浑浊的浪涛裹挟着断枝残叶,咆哮着冲向两岸石堤。
十五岁的萧严——后来被称作“恒王”的大将军,他正蹲在河堤上磨他的新匕首。这把乌兹钢打造的短刃是他父亲从西域带回的,刃口在阳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小六!你慢些!”萧严回头喊道。不远处,比他小两岁的皇子李仁正提着衣摆往河边跑,月白锦袍下摆已经沾满了泥点。这位排行第六的皇子天性烂漫,偏生了一副菩萨心肠,此刻正追着一只折翅的麻雀。
“救...救命...”
河中央突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萧严急忙起身查看。就在三十布外的激流当中,一个青色衣衫的少年正在沉浮,忽而露出一些额发,忽而又沉入水中。萧严没有半分犹豫,利落地甩掉外袍就一头扎入水中。
春汛的河水冰冷刺骨。
他朝着落水少年的方向拼命游,可是湍流的力道更大,河水拽着他的腿就往下游拖。他拼命划向少年,却在即将碰到时,被一个浪头狠狠拍开。
这一下,让他呛了一口水,连忙浮出水面稳住身形。
李仁抱着麻雀匆匆赶来,他环顾四周,却没有一样能用的东西。心急之下只好将麻雀放在一旁萧严的衣物上,他褪下衣衫扭成麻花,用尽全力甩入水面,“萧哥!抓住这个!”
可河流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湍急,衣服连带着李仁一起险些都掉入水中。
“不可!”
李仁的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位少年的声音,那时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蓝衣少年,眉眼如刀削般锋利,他上前一把撤回李仁扔入水的衣物:“往右三丈就有暗流,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随后,他锐利的眼眸在水中寻找着,伸手指着下游某处:“顺着水流下去,下面有一根断掉的树枝可以抓住!”
又一波浪打来,萧严顺流而下,抓住漂浮的树干。而此前溺水的少年身子已经有些下沉,好在被树枝阻挡住漂浮的速度,这才让萧严成功拽住溺水者的衣领。
“深吸气,顺流而下七步有回湾!你潜下去,此处下头应当有一些能抓握的石头残枝。”蓝衣少年的声音穿透水声清晰地传来,“我在边上接你。”
萧严看了那位少年一眼,只一眼,他们二人之间的信任便有了具体的形状,他们很像,尤其那股冲劲儿特别像。萧严按照蓝衣少年说的方式在回流处潜入水中,果然底下有一些沉木可以借力让他往岸边靠去。
当萧严拖着昏迷的少年爬上岸时,李仁已经抱来干柴,在避风处生起了火堆。蓝衣少年单膝跪地,手法娴熟地按压溺水者胸口。
“景洌。”少年头也不抬地自我介绍,手指精准地找到肋间穴位,“祖父是太医院判。”
李仁手里小心翼翼捧着麻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景洌:“我是李...啊!”
话没说完就被萧严踩了一脚。他吐了吐舌头:“叫我小六就好。”
溺水少年突然咳出大口河水,眼睛缓缓睁开,一旁景洌终于松了口气:“没事了。”
少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哭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三位救命恩人,他连连叩拜:“多谢三位恩人搭救!多谢,多谢!”
李仁温暖的手搭上他的手腕,将他扶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温柔与治愈,“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附近镇子上的人吧?这里的水急,今日遇到我们也是侥幸,回去之后要跟镇子里的人提个醒,这处河流莫要靠得太近了。”
溺水少年鼻子一酸,又哭了,只不过此刻是沉溺于李仁的温暖而喜极而泣:“多谢恩公,我一定会照办的。”
他们三人在水边搭了个小摊,萧严猎了几只野兔夹在火上烤着,邀请景洌一同留下享用。景洌的眼眸在萧严腰间的乌兹匕首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李仁袍角隐绣的金纹,笑了笑道:“好。”
夕阳将三人影子拉得很长。
萧严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突然笑道:“我们三个配合得倒好我下水,景兄指路,小六生火。”
“这叫各展所长。”景洌从袖中取出个瓷瓶,给每人倒了颗药丸,“给,祛寒的。”
李仁捧着麻雀有好一会儿了,突然跳了起来,颤悠悠地把麻雀递到景洌面前道:“景大哥能救救它吗?”
“唉——”萧严十岁便随父征战,打小就被教育男儿郎应当铁骨铮铮,瞧着六皇子这副模样,也只得一声轻叹。
景洌看着皇子掌心奄奄一息的小鸟,眉眼柔和下来,他接过麻雀,手指灵巧地固定折断的翅膀:“殿下仁心。”
“啊!”李仁惊地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
景洌没有抬眼说道:“殿下袍角的金纹绣的虽淡,却不难看出是宫里的样式。而萧兄方才猎杀兔子的架势,颇有燕北军的风范。在下虽没有亲眼领略过燕北风光,却在书籍当中读过,我想二位的身份,应当就是燕北将军的后人,和以仁心著称的六皇子吧。”
李仁这下更震惊了,他的脚像被封印在泥里一般动弹不得。
反观萧严,却豪爽地大笑着,“哈哈哈哈——景兄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听过你,你是今年科举的状元郎,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真的吗?”李仁恢复了神志,凑上前来仔细看着这位奇才有什么不一样。
“听闻景兄六岁能将诗歌倒背如流,十岁随父亲阅尽千山,十三岁便能出口成诗。如今不过十六有余,就能在科举拔得头筹,试问还有谁的才略能与你相比?”
景洌垂眸一笑,递回手中已经包扎好的小鸟,“都是民间传闻,不可信。我不过是有了一些天赋,外加一些努力罢了。”
“好!”萧严高声赞道,眼里的亮光丝毫没有收敛:“好一句有一些天赋外加一些努力!景兄,我萧严自诩生于将军世家,照样也是五岁能担水,七岁能御马,十三岁时,死在我手上的敌军不计其数。我与六皇子是至交,与你更是一见如故,若是不嫌弃,你也随六皇子喊我一声大哥吧,今后兄弟有难,我萧严义不容辞!”
“在外头要叫我小六!”少年皇子固执地纠正,突然灵机一动,“不如,我们三人结拜吧!”
景洌:“......好。”
三只沾着河泥的手叠在一起。
暮色中,灞河的水声成了他们结义的见证。
此后三年,铁三角的名号响彻皇城。
萧严的武艺在景洌的指点下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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