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赵凛然蓄满内力一掌拍在紫檀棋盘，坚硬棋盘裂开狰狞缝隙，黑白棋子如遭惊雷弹跳滚落，狼藉一地。
“管她何方妖孽！”赵凛然眼中杀机暴涨如凶兽，“敢来徽墨城撒野，本官定叫她挫骨扬灰！”
徐苍梧仿若未闻震怒，只轻拂素锦衣袖，踱至洞开窗前。
冰凉雨丝卷入，打湿他肩头衣料。
“赵大人，”徐苍梧背对赵凛然，声音透过雨幕，缥缈道，“你我相交多年，同舟共济。有些事，今日该敞开了说。”
他指尖轻划窗棂冰冷水珠，留下一道湿痕，“那铜尸傀儡……维系其威能、驱动其行止的心脏……可是取自当朝东宫太子的心头精血，以秘法炼化而成。若此事……有一丝风声传入陛下耳中……”
话语未尽，其意昭然。
“咔嚓——！”
惨白闪电劈落，瞬间将议事厅映得亮如白昼，也清清楚楚照亮赵凛然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金纸的脸。
“徐苍梧！”赵凛然如被踩尾的狗，身形暴起，五指如钩狠狠攥住徐苍梧胸前衣襟，“你敢威胁本官？！你以为捅出此事，沧澜派能独善其身？！”
徐苍梧面色不变，手腕微动，一股阴柔沛然内力涌出，轻易震开赵凛然铁钳般的手指。
他优雅转身，衣袂飘飞间，嘴角噙着一抹冰冷嘲讽：“赵大人贵为国丈亲子，皇亲国戚，自然比我等草莽更明朝廷法度森严。私炼禁术，勾结外人，更以……储君精血行此逆天之事……这滔天大罪，怕令尊国丈大人位极人臣，也担待不起吧？”
赵凛然脸上暴怒如潮水褪去。
他忽松手，极其轻柔替徐苍梧抚平被抓皱的衣襟，动作细致如待珍宝。脸上浮现温和得体笑意，却丝毫未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徐掌门，此言差矣啊！”赵凛然语气舒缓，循循善诱。
窗外雨势渐小，檐角滴水清晰，滴答，滴答的。
他踱步至烛台旁，两指轻拨跳动的烛芯。摇曳火光在其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如今陈逆大军压境，兵锋直指徽墨城，危如累卵。你我身受皇恩，托付守土安民之重责，自当戮力同心，精诚合作，为君父分忧，方是正理。”
赵凛然缓缓转身，袖口金线在烛下熠熠生辉，“若因两个外人，你我生了嫌隙……岂非亲者痛，仇者快？让陈贼得渔翁之利？”
“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两名女子……”
他右手抬起，指如利刃，在颈间无声一划，“彻、底、抹、除。永绝后患！若让她们将禁地所见，尤其那铜尸半点风声泄露……”
话锋一转，他目光如淬毒针，钉在徐苍梧脸上，“莫说陛下震怒，九族难保……便是徐掌门经营多年、万人景仰的‘清微正道’、‘武林泰山北斗’赫赫声名……怕也要付诸东流，沦为天下笑柄！”
徐苍梧静立窗前，夜雨如注。一缕残破月光穿透乌云，落在他清俊冰冷的侧脸。
他忽地低笑一声，袖中白玉棋子轻碰作响：“赵大人……果然……深——明——大——义。”
四目相对，烛影摇曳。
厅中唯闻更漏滴答，窗外风雨如晦。
*
封灵籁与云萝自赵家祖坟脱险，身形如电，直扑刺史府。
“直闯刺史府？”云萝黛眉微蹙，压低嗓音，几缕青丝拂过凝重面颊，“赵凛然此刻定是惊弓之鸟，首要搜查的便是此处！”
封灵籁唇角掠过一丝冷峭的弧度，眸中寒星乍现：“正因如此，他反难料我等有此胆魄。”
她耳廓微动，远处隐隐传来铁甲铿锵、步履齐整之声——赵家豢养的影卫精锐，已然倾巢而出。
“灯下黑。”她语声低沉，却字字如铁，“愈是龙潭虎穴，反愈是藏身之所。”
云萝略一沉吟，旋即展颜，眼中闪过仰慕之色：“阿姊真是胆大包天！我随你闯便是。”
二人不再多言，身形倏忽如魅，融入徽墨城重重叠叠的街巷暗影之中。
封灵籁一袭白衣已染尘灰，风霜之色难掩其眉宇间迫人的杀气；云萝紧缀其后，青衫飘拂，亦步亦趋。
徽墨城宵禁森严，巡城卫队火把如龙。二人专拣僻静窄巷，如游鱼穿隙，险险避开。不多时，刺史府高耸森严的围墙已赫然在望。
封灵籁足尖一点，身形骤停，目光如电，扫过墙头几处不易察觉的暗哨。她指尖微弹，一枚铜钱无声破空，激射向远处一株老槐，“噗”地轻响，枝叶簌簌摇动。
墙头暗哨的视线瞬间被引开。
电光石火间，两道身影如轻烟般翻越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座嶙峋假山之后。
府内灯火通明，手持利刃的侍卫往来穿梭，戒备之严，远超平日，显是已得了严令。
“赵大人反应倒快。”云萝唇角微弯，低语中带着一丝嘲弄。
封灵籁眸光更冷：“无妨。他越慌，破绽便越多。”
云萝纤指遥指不远处一处略显荒僻的院落，“那是府中旧库房，堆放杂物，少人问津，可暂避一时。”
封灵籁颔首。
二人身法展开，瞬息间已潜入那偏院库房。
库内蛛网暗结，尘埃厚积，堆积如山的陈旧账簿散发着霉味，确是人迹罕至。
云萝反手轻轻掩上木门，隔绝了外间光影：“接下来作何打算？”
“静观其变，养精蓄锐。”封灵籁语声沉静。
窗外，远处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喝声，影卫的搜捕网已撒向全城。
而她们，却已潜入了风暴最中心的虎穴深处。
*
肖灵音一行四人，与封灵籁失散后，日夜兼程，终至美人城。她们甫一入城，若衣早已闻讯，飞身迎上。
“若衣！”肖灵音不及寒暄，一把攥住若衣素手，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无名尚在人间！”
若衣浑身剧震，如遭雷击，颤声道：“小姐…小姐当真…还在人世？”话音未落，她眼圈已然泛红，双手合十，喃喃祝祷：“菩萨垂怜…苍天有眼……”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肖灵音神色凝重，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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