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近日有些心神不宁。

战事刚刚结束,还有一番忙乱,但那些对她来说都是习以为常,没什么难办的。

在被扑腾翅膀的飞鸟惊到时,她想,自己莫不是年纪大了。

太子从幽州回来后,荀郁就去了东宫。长公主已经多日未曾见到她。

这似乎还是头一次与荀郁分开这么久。

她想起初次见到荀郁时的情形,又很快回神。

长公主觉得,只有老人和不思进取之人,才会频频想起过去,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但此时站在檐下望着雪片飘下,她的眼前却浮现了一些早该忘记的人和事。

*

景元初。

大晋草创初期,地方兵乱不断,皇帝习惯带兵,是以四处亲征,还带着自己最看重的女儿武陵公主司马衍子。

此时的司马衍子才不到二十岁,已经跟随父亲在沙场打拼多年,不仅练出一身带兵的好本事,自己的枪法马术也无一不精。

这天又剿了一支叛军,司马衍子带兵回营。

副将李元笑道:“公主此番频频立功,陛下想必欣慰,往后必定更加予以重任。”

司马衍子爽朗一笑:“可不得立功?不然阿耶又要拿鞭子抽我。”

这话是真的,皇帝对她极为严苛,动辄叱骂责罚,然而司马衍子并不因此怨恨父亲,因为她确实在这样严厉的教导下学到了很多东西。

有很多次,如果不是因为吃过鞭子,她早就中了敌人的奸计,将性命丢掉了。

虽然军营生活很苦,但司马衍子甘之如饴。

她喜爱这种可以纵马驰骋、发号施令的生活。

这种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万事皆随心意的感觉无与伦比,让她感到在这天地间,她是一只自由的鹰隼,可以去任何想去之处,做任何想做之事。

李元在心里数着今年赢过的仗,打马凑近来,低声道:“殿下,虽说或许是我有些异想天开,您说,陛下有没有一点可能,回去之后将您立为储君呢?”

司马衍子沉默了一下。

她的姐妹兄弟不少,出色的却不多,是以父亲对她尤为器重,也着意栽培。

从未见他对其他哪个孩子诸事过问,不管去哪里都要带在身边,更是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时时耳提面命,频频提点。

若问这样的一个父亲想要将家业传给谁,虽有些惊世骇俗,却简直看不出另外的答案来。

连李元都这么想了,何况她自己?

然而想是这么想,嘴上不能直接说出来。便是对着自己最信任的副将也不能随意议论。

于是她只是微微一笑:“……李将军,慎言。”

李元吐吐舌头,退远了一些。

待回了自己的营帐收拾一番,司马衍子便去了主帐,向父亲汇报今日的详细战况。

皇帝司马炽本来算是文臣出身,只是形势所逼,才开始了马背生涯。如今征战多年,也是一身文雅,算是个儒将。

看到女儿进来,他抬了抬眼,竟放下手中信报,道:“阿饶,过来。”

司马衍子一愣,往常这种情况,父亲都是要将手上的事务结束才会搭理她,如何今日这般反常?

她上前几步,皇帝竟和颜悦色地:“今日可有受伤?”

“回父亲,一点小伤,无碍。”

“我送了些东西给你,你且回去看看。待会儿我去看你。”

司马衍子狐疑,却不敢抗命,听命回了营帐。

不一会儿,有下人送来一个匣子。

司马衍子打开一看,一时没反应过来里头这是什么东西,直到将那东西拿出来抖落开,才发现竟是一身艳丽的女装。

她方才省悟过来,父亲说的过来看她,是要看她换上这身衣服的样子。

正是行军途中,穿裙裾自然是不便行动的。不知为何要突然来这一出。

不过往年回到洛阳时也没少穿这些衣服,司马衍子很痛快地换上了。

一直到入了夜,皇帝才将事务告一段落,来到司马衍子帐中。

她不知父亲是有何事,只静待吩咐。

皇帝将她打量一番,满意道:“我儿英才大略,玉质金相,当为天下女子表率。”

司马衍子眉峰一动。这话虽是在夸她,却叫她隐隐有些不妙之感。

果然,皇帝下一句宛若惊雷,直接将她钉在了原地。

“朕念着你也将要到了嫁人的年纪,今日洛阳有信来问,提醒了朕。阿饶,你在京中有无中意的人家?”

见司马衍子不说话,皇帝摸了摸下巴,又道:“朕见你往常与外祖钟氏来往亲密,你那些表哥表弟的可有看上眼的?”

司马衍子脑袋发懵,一时不知该作何发想。

嫁人……嫁人?!

他是说,他要将她逐出司马家?

司马衍子是从自己的母亲身上学到什么叫做“嫁人”的。

钟氏起于微末,原本只是一个小小武将世家,因为家中女婿不安分,被迫上了贼船,意外有了从龙之功。

如今虽不算鼎盛,却也称得上举足轻重,手中握有不小的兵权。

这一切可以说是司马衍子的母亲带来的,然而不论是财富还是兵权,这一切都跟她的母亲不再有关系。

若问为什么,因为她的母亲现在算是“司马家的人”。

然而要说她的母亲在司马家有多少地位,却也不值一提,再问为什么,则是因为她的母亲不姓司马。

她从小冷眼旁观母亲这份尴尬境地,暗暗发誓决不要让自己也落入这种境地。

所以她对父亲的一切严厉教导来者不拒,拼命挣扎,逼迫自己在各方面成为一个有用之人,只为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满以为父亲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这样待她。

然而如今他在说什么?

司马衍子感到一缕鬼火在心底幽幽燃起,有些奇妙的幽冷而沸腾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让她有些战栗。

她声线平稳,面带微笑地回答了皇帝:“只听父亲定夺罢了。”

*

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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