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辰拉过被子，一把蒙在自己头上。
闷死算了。
“当鸵鸟能解决什么问题？”
林暗的声音穿透被子，传到鹤辰耳边的时候像裹了层糖衣。
“你打算闷坏自己，然后被我再次报警打急救抬出门，带着基地一起直接上社会新闻吗？”林暗非常冷酷无情地替他预设，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
听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片刻之后，虽然脑子还不太清醒，但是已经能下意识判断利害关系的鹤辰从被子里钻出一角，脑袋顶着一头毛绒绒的黑发探出来。
他的眼睛不如平日里黑亮如墨色珍珠，此时蕴了水色，却像墨玉入池塘，无端惹人心疼。
林暗的火还没发就也散了大半，又问了一次：
“渴不渴？喝点儿水？”
鹤辰耳边还嗡嗡作响，身上仍有些乏力，摇了摇头。
林暗也不勉强，接好的水转了个弯，自己捧着纸杯一饮而尽。
鹤辰出神地瞪着床铺旁边的吊瓶支架，思索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东西。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你刚才是骗我的吧。”他犹豫地看向林暗。
能搬设备到他房间输液，FP基地大概率有专门的队医。
“怪谁呢。”林暗一点儿也不为自己欺负病号感到羞愧，凉凉地说：“身体不舒服还闷不吭声训练，要不是我接了电话晚回一会儿，你被发现的时候估计都晾干了。”
这一点鹤辰确实理亏，不打算跟他继续讨论，只是小声回了一句，“……我还是挺少生病的，这次是意外情况。”
他试着动动手指，被林暗眼疾手快按住。
“还敢乱动？”林暗说：“回血你就老实了。”
被子里太暖了，鹤辰闷了一身的汗。林暗手指贴上来的时候，鹤辰觉得有点凉，但是被握着手，他也不挣扎。
他向来不喜欢输液，因为那种液体进入血管里的凉意让他心悸。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安全。
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会儿他的手没有任何不适感。
不论是输液，还是在这里的林暗，都自然而然地存在着。
鹤辰微一偏头，就能看见林暗骨节漂亮的手指正攥着输液管，用自己的体温暖热冰冷的药液。
林暗身上还是昨天那套衣服，应该是连房间都没回就留在这照顾自己。
鹤辰感动之余。突然发现了一个盲区。
“……我的衣服是谁换的。”鹤辰喃喃。
“你还在意这个呢？”林暗想起鹤辰凌晨那会儿叫不醒的模样，脸色沉沉。
本来是不在意的。
但是对方是林暗的话……就不一样了。
他还在这里想东想西，林暗却突然凑近了。
一瞬间到了呼吸相闻的距离，鹤辰一双眼睛瞪大，第一反应是说：“你别离我这么近，传染。”
他能完全地看清楚林暗微挑的眉，还有眼睛里积蓄的风暴。
今天的林暗连身上那股味道都是清凉的。
鹤辰没输液的那只手按不住床垫，身子塌下去一寸。
林暗视线下移，挑衅似的更近一步——
鹤辰下意识闭紧眼睛，逃避地不敢再看。
然而预想中的触感没有传回中枢神经。
“好了。”
鹤辰睁开眼，耳后到脖子一片滚烫。
林暗手里拿着还在渗液的滞留针，单手抱了下他，“没事了。”
他安抚地拍拍鹤辰的背，起身处理输液的设备。
林暗好整以暇地起身收拾输液架，还有用过的针和药瓶，用消毒袋裹好。
鹤辰坐在床上，浑身发麻，抬起刚才输液的那只手臂。
手臂上的无菌胶带像块补丁似的横着，鹤辰轻轻按了按，一阵迟钝的刺痛。
“哎。”林暗怕拔针的时候弄疼他，才故意突破社交距离，想转移鹤辰的视线，所幸没怎么流血。
但是他根本也想不到鹤辰自己会往伤口上戳。
他神情带着两分责备，鹤辰却笑了。
被真诚关心的人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谢谢你。”鹤辰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林暗沉默片刻，握了下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安慰。
他的手顺势往上走了下，在手腕的位置圈一圈。
“这是做什么？”鹤辰留意到他的动作，有点好奇。
林暗一本正经地回答：“看你去了多少膘，重量轻了，也不知道去市场能不能卖上价格。”
鹤辰：“……”
“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去跟老陶请假。”林暗带着垃圾打开门。
“那你呢？我……”这人通宵照顾自己，完事儿还照常去训练，鹤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刚想说什么，注意力突然被转移了，“……什么味？”
林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么远你都能闻到味？”
“阿姨今天做了水煮鱼。”
鹤辰跟鱼似的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圆滚滚。
“你吃不了。”林暗无视鹤辰蔫下去的小眼神，“烧刚退，你还得吃药，别做梦。”
鹤辰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眼睛刚亮起来又暗下去，闷闷地“哦”了一声。
林暗看他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心里好笑，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丢给他。
“我通话记录里有上次那家私房菜的电话，你问下今日菜单，挑清淡的点，当你的病号餐。”林暗说。
林暗的手机是很简约的黑色，手机壳也是同样的纯色。
鹤辰拿着机身，指尖在磨砂质感的手机壳上划过，似乎还能触碰到林暗掌心的体温。
他翻开林暗的通话记录，正面第一条赫然是跟队医的通话。
凌晨两点多，林暗给队医连着拨了四次电话，最后一次才被接通。
鹤辰攥着手机，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断翻涌，冲刷心口，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林暗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窗外阳光穿透云层，洋洋洒洒铺进房间。
鹤辰逆着光靠坐在沙发上，身上已经换了套衣服，黑发的边缘在光影下泛着金黄。
他拿着黑色的手机正专注地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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