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拉蒂停在巷口,巷子深深,深不见底,藏在犄角旮旯的贫民窟,似乎被人类社会遗忘了。

谢承舟似乎也把那个女孩忘了。

赵渊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回家途中,鬼使神差拐来这个地方。

黑猫翻过斑驳围墙,扑向垃圾堆,撕咬厨余垃圾。

烂菜叶,瓜果皮,发霉的,发臭的。

像住在里边,终年照不到阳光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租过这附近的房子,三十平,一室一卫,价格还不便宜。

每月领的工资,一半汇回老家,供弟弟妹妹们上学,一半的三分之二交房租,剩下九牛一毛留作日常开销。

劳碌两年,存款只有八千,而钱江郊区的房价约两万一平,新月区翻倍。

当时他觉得人生没有希望,没想到,那个女孩比他更惨。

云湘的资料全部经他收集呈给谢承舟,她的情况,他可谓了如指掌。

爹不疼娘不爱,靠老师资助读完高中,考出大山,考进钱江,勤工俭学念完大学。

谈了个家境不错的男朋友,分了,谋了份稳定的工作,吹了。

噩耗接踵而至,他有点期待,那女孩会如何应对。

会像他一样消沉堕落吗?

赵渊失笑,正准备驱车离开,忽然听见一阵慌乱脚步声。

巷子尽头出现一个白点,白点渐渐放大,是个人。

长发在风中凌乱,白色裙摆飘飞,拖鞋啪嗒啪嗒重重砸在泥泞路面,溅起的水花弄脏了裙摆。

她跑得飞快,不合脚的拖鞋跑掉一只,她顾不上捡,直朝巷口冲来。

赵渊急忙下车,云湘踉踉跄跄跌在他面前,死死抓紧他的手臂,泣不成声。

“云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云湘不答,只一味地重复“走”这个字,问她走去哪,也不说。

赵渊只好先扶她上车,开出一段路,停在路边一处广场,等她冷静。

夜深人静,压抑的抽噎声异常清晰,赵渊透过后视镜,发现她紧紧咬着嘴唇。

于是播放音乐,帮忙盖一盖哭声。

成年人没有懦弱的权利,应该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崩溃瞬间。

又下雨了,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一道水痕。

过一会,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敲打车窗。

女孩捂着脸,低声呜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多时雨势渐收。

云湘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怯怯地问:“赵哥,你能不能带我见谢先生?”

赵渊不语,手指节在中控台上轻敲,一不小心敲中暂停键,音乐戛然而止。

他回头,正色说:“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对上他的目光,畏畏缩缩低下头,双手绞紧裙摆。

十分钟前——

云湘被敲门声吵醒,趴在猫眼上看。

一张油光发亮布满雀斑的脸怼到眼前。

残留睡意瞬间消散,她往后退一步,揉揉眼睛,松了口气——是房东。

房东提起油布包,腆着笑脸说:“云湘妹子,我老婆做了好多酥油饼,给你们分点。”

“谢谢大哥,您拿回去吧,我吃过晚饭了。”

“别客气,留着当宵夜吃,还好多哩,放坏了多浪费。”

云湘迟疑一下,最终开了门。

她伸手接,谁知房东越过她登堂入室,自顾自将油布包搁在桌上,拖出椅子坐下。

“你一个人在吗?”

云湘留了个心眼,没回答。

“四个够不够?”他解开细麻绳,拨出四个酥油饼。

怪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房东一家人不错,尤其是房东太太,心地善良人也热情,经常给她们送点心。

“够了够了,谢谢大哥。”

房东嘿嘿笑,把剩下的绳子重新打上结,手掌撑在膝上张望。

看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坏了?我帮你修。”

“暂时没有,谢谢谢谢。”

“妹子你甭跟我客气……”房东起身逼近,笑眯眯看着她,咸猪手向胯部伸来。

手指不安地敲击着,赵渊看向窗外,墨绿叶片吐出水滴,滴滴嗒嗒滴滴,仿佛永远落不尽似的。

女孩哽咽唤他,“赵哥……”

“你想清楚了吗?”

赵渊面色凝重,轻轻叹口气,“谢总他……是个危险人物。”

彼时的云湘,尚且不清楚亿通水多深,谢承舟是何等偏执,谢家内部又是如何暗潮涌动。

目前她所遇到的困境,如同障目那一叶,推着她跳进万丈深渊。

赵渊将她捎到澜园,云湘道过谢,果断推门进屋。

但凡多想一点,所有勇气都将消失殆尽。

上楼,左转,直行,按照赵渊描述的路线,停在第二扇门前,她抬手敲门。

里边传出一个音节:“进。”

门迟迟未曾推开,谢承舟回头睇一眼。

正准备亲自去开门,想起什么又坐回去,继续看前几天送来的起诉状。

他倒想看看,这头濒死的倔驴,能犟多久。

敲门声再响,他置若罔闻,嘴角不自觉浮起一抹笑。

纸上文字是半点看不进了,他意兴索然,随手撂在桌上,端起酒杯抿一口。

今夜这杯威士忌,格外甜。

敲门声又响,他终究失掉等下去的耐心,起身朝房门走。

门开,女孩的拳头挥来,正敲中左心房。

他闷哼一声,对方匆匆后退,白皙脚丫所过之处,留下斑斑水迹。

云湘周围萦绕着水雾,身上不断有水珠吧嗒坠落,像穿了件断线的珍珠锦袍,紧贴着皮肤,身体凹凸起伏一览无遗,

珠光衬得小脸晶莹透亮,脸蛋湿漉漉的,糊满眼泪和雨水,鼻尖泛粉,发白嘴唇直哆嗦。

她讪讪地偷瞄他,欲言又止。

谢承舟气定神闲,静待猎物咬钩。

沉默持续五分钟,云湘抓紧裙摆,忍辱负重抬头,仰望他。

“谢先生,我愿意。”

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嗡,若非离得近,他会以为是她身上落下六颗水珠。

谢承舟倚着门框,低低地笑,“愿意什么?”

一瞬间,窘迫迅速占据那双清亮柳叶眼。

云湘咬紧下唇,轻声唧咕,“我愿意跟你,做你的……你的……”

“我的?”他挑眉,尾调随之上扬。

他们这个圈子,想跟人就要放得下身段。

先把脊梁骨敲碎了架火上烤,自尊心揉烂了丢地上踩,免得来日听别人挖苦几句就寻死觅活,他可没的闲情雅致去哄。

云湘蠕动嘴唇,几次摆出那两个字的形状,喉咙里却像卡着鱼骨,发不出声音。

“情妇。”

抑扬顿挫的音节,在她口中吐出来轻盈且平急,重音字反而读成轻音。

置于天平另一端的羞耻感,将这个字音高高翘起。

轻浮又淫靡,谢承舟不太喜欢这个词。

鼻腔中哼出一声笑,“云小姐,你开什么玩笑?”

“我对女人的耐心,只有三分钟。”他似笑非笑,“距离你拒绝我,已经过去三百六十小时——”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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