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霓都走了一百多米了，一回头，看到蒙特斯亚还在原地站着，像一尊孤独的雕像。
他身边无马，也不知道怎么到这儿的，不过安霓觉得，一个能千钧一发之际救她的人，突然出现在遥远的密尔湖也是正常。
回去的路上远没有来时那么有兴致，更多的是失望。
差点以为自己有救了呢。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她才入了巴达尔城。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了旅馆。
还没进旅馆大门，她和加斯贝德就打了照面。
加斯贝德看她脸色不太好，以为她又出去跟人打架了，皱眉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了？”
安霓摇摇头，露出傻笑：“刚刚吃得有点撑。”
听她这么说，加斯贝德眉头疏解：“中午吃了什么？”
“吃了山羊肉。”安霓回答道。
“好吃吗，下次一起去。”
“一般吧，还是有点失望的。”
加斯贝德牵起她的手，跟她一起进了旅馆大门。
“加斯贝德，”安霓扯住他的手，“我……就是……”
他看向她：“怎么了？”
安霓抿起嘴，还在纠结是否要把中诅咒的事情告诉他，她张了张嘴，迟疑了半晌还是咽了回去：“没什么，我有点累了。”
加斯贝德好像也暗暗松了口气：“要一起睡午觉吗？”
“要。”
两人进了屋，安霓刚关好门，转头就撞进了加斯贝德的怀抱。
“我今天私下去见了布林特·奈奇利尔顿，他的确帮巴那做了很多事，我让他储存证据，不得不说你把他控制得很好。”
安霓扬起头，抬脚轻轻亲了一下加斯贝德的下巴，笑道：“那你要奖励我吗？”
“当然要奖励，”加斯贝德低头用脸颊贴住了她的脸，“等回到都城，我在星迁会的私藏物品随便你选。”
安霓蹭着他的脸，哼唧起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团长大人。”
“你把它们全部拿走都行，”加斯贝德侧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和我的所有，全部都是属于你的。”
安霓在他的怀里耸肩笑了起来，可突如其来的针扎感又出现了，她直接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疼得直咧嘴。
加斯贝德倒是很开心她能这么亲密。
她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冷汗也滴了下来。
加斯贝德察觉到不对，扣住安霓的肩膀把她推开，她再也忍不了了，抱着胳膊蹲在了地上试图缓解疼痛。
“怎么回事？”加斯贝德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笑容消失了，“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嘶……”安霓的脸皱在一起，冷汗直冒，头皮也跟着发紧。
“我去找医生！”
加斯贝德刚起身，就被安霓拉住了。
“别、别去……”安霓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口腔里又泛起一股铁锈味，如果不出她所料，一会儿就该吐血了。
她连滚带爬地跑卫生间的水池旁，一口血吐了出来。
身体的针扎感也渐渐消失，安霓整个人虚脱地往下滑，被加斯贝德接住了。
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把她抱到了床上。
安霓嘴唇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加斯贝德给她倒了杯水，慢慢喂给她喝。
两个人相互沉默，加斯贝德还是想去找医生，但是被安霓拦住了，之后的时间，她不说，他不问，一个靠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上，直到快日落了，加斯贝德才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嗯，是打算告诉你的。”安霓看向他，“我被卖到兰伯特府的时候，他们给了我一本禁书，上面的内容就是现在法师都在追求的禁术。”
“所以在萨奇城，才会有这么多黑市商人追你，”加斯贝德继续说道，“那控制巴那身边的布林特·奈奇利尔顿也是用的禁术？”
“那不然呢，”安霓笑道，“世界上还有什么术法能强硬成这样？就算精神控制类魔法也很难达到这个效果吧。”
“我以为你用的药，”加斯贝德看向她，“你以前很喜欢搜集这些。”
安霓继续说：“在萨奇城的时候，我偶尔会突然晕倒，吐血，看了很多医生，但是查不出病因，后来我在鲁贝尔城知道了诅咒这种事。”
加斯贝德的脸色越来越差。
“直到前阵子被大胡子比克做了实验，证实了我的猜想，我的血液里确实有诅咒。”
“产生诅咒的方式只有两种，一个是法师滥用黑魔法，另一个是炼金术师在没有贤者之石的情况下擅自炼金，”加斯贝德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却没问出口。
安霓点点头：“蒙特斯亚也说了，禁术的产生是依靠的黑魔法。”
加斯贝德面色凝重，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那……你会死吗？”
“我这人向来绝处逢生，还真不一定会死。”安霓咧开嘴冲他笑，想缓解一下气氛。
“如果刚刚你没有……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加斯贝德的目光再次落入她的眼里，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安霓说要跟他打个赌，如果他坐上了星迁会会长的位置，她就回来，反之她就永远消失。
原来是这样。
想让责任来绊住他找她的脚步，用忙碌的工作冲刷她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加斯贝德心里对她有些生气，可一抬头看到她还跟以前一样的笑脸，却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明天跟我回圣彼卡尔顿，不，今晚就走。”加斯贝德直接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圣彼卡尔顿有最好的医疗资源，说不定还能征集到可以解诅咒的人，在恢复正常之前，你休想再独自溜掉。”
安霓拉住他的袖子，抬头望着他墨绿色如深潭般的眼睛，摇了摇头：“巴那·奇德的事情怎么办，你一走，他肯定会立刻把自己屁股上的屎擦干净。”
“我会派人留意着，”加斯贝德已经在帮她叠裙子了，“目前你的事情最重要。”
“加斯贝德，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安霓直接下了床，跟他抢手里的裙子，“只有你镇守在这里，他才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毁尸灭迹。”
加斯贝德眉头紧皱，抓着衣服不松手：“……我没办法接受你的消失，”他祈求地望着她，眼尾猩红，“我接受不了，安霓，求求你，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将对我毫无意义。”
“那星迁会呢，你手下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骑士们呢，还有你的老师，你都不要了吗？”安霓走向他，望着他，“你努力了十年才走拥有今天的成果，你已经有你的人生了，你创造了属于你的价值，加斯贝德，不要再这个时候放弃！”
“这些都不重要！”加斯贝德情绪激动，也往前走了一步，“我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你也在努力生活，所以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想给你创造一个更自由的世界，可如果以后你不在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加斯贝德情绪越来越激动，到后面直接捂住脸蹲下了。
安霓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抱住他：“我不会死的，加斯贝德，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加斯贝德的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努力眨着眼，可安霓还是看到了他纤长睫毛上的小泪珠。
“我曾经在北境国生活，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我以前住的房子里，找到一张黄色的旧纸，上面有一个复杂的阵法，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用，但试试说不定能解诅咒。”
加斯贝德眼睛亮了起来。
安霓像以前住在一起时那样，轻轻揉着他的头发，笑道：“别哭了，我答应你，如果我能活下来，等我去北方看完黑色沙滩，就来都城陪你。”
窗外已经是夜幕，外面街上的火光照了进来，两个人缩在黑暗里，相互抱着对方。
加斯贝德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她怀里，轻轻抹去眼泪：“到时候我们就结婚。”
“嗯，结婚！”
……
夜里，安霓被加斯贝德拍醒了。
他蜷缩在被褥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臂膀，痛苦地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头发，像是被谁在腹部狠狠踹了一脚似的。
安霓赶忙点上蜡烛，掀开被子：“加斯贝德，你、你怎么了？”
“不知道……”加斯贝德弓着身体，痛苦不堪。
话音还未落，突然浑身巨震，他的右臂诡异地扭曲，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力在操控他的身体。
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加斯贝德青筋暴起，痛苦大叫。
安霓的指尖悬在半空中，也不知道该不该碰他，但他这幅样子让她想起在兰伯特府，亚特也曾在深夜用娃娃扭过她的胳膊。
她怔住了。
“西格，或者是赫琳卡之裔的人有没有来找过你？”安霓突然问道。
加斯贝德喘着粗气，身上完全动不了了：“没有，但是塞莉昨天找过我，但她的样子很奇怪……”
安霓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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