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8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燕逸敖红了眼眶,脚步虚浮,头昏脑涨,本就纤瘦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应付魔域之人的特制安神香新鲜出炉。
陈设简洁的房间内,书案上摆放着一枚红底描金香盒,里面盛满淡绿色的粉状物质,隐隐散发出一股幽幽清香。
燕逸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连日操劳的疲倦瞬间从脸上消散。
终究要迈出第一步了。
念及此,燕逸心下百感交集,却又止不住地雀跃起来。
天至微明,小狸蜷缩在衾被里,打着酣畅的呼噜酣然入梦了。
燕逸轻手轻脚地转身往里屋去。
沐浴过后,她换了一身颜色俏丽的衣裙,手里握着描金香盒,拎上药箱出门了。
数日不见大反派,不知对方伤势如何。燕逸心事重重,慢腾腾地往闻翛然的院子里挪动。
临到院门口,远远瞧见闻风笔直地站在书房门前,宛如一棵挺拔的青松,通身上下散发出凛冽的气息,与他素日里温和的形象判若两人。
燕逸尚未出声,对方却已察觉到她的存在。
“燕姑娘,你怎么来了?”闻风转身朝她看来,眉宇间蕴藏着探究的意味。
燕逸快步上前,跟他寒暄道:“闻大哥,今天天气真好!我来看看尊上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闻风垂眸觑着她,眸中别有深意。却在燕逸看过去时,飞快移开视线,示意她稍候片刻。
“尊上受魔气侵扰,头疼症发作,在屋里歇息。”
燕逸下意识蹙眉,闻翛然——堂堂魔尊,全书最大的反派,毁天灭地武力值爆表,谁人的魔气伤得了他?
不等她过多思虑,闻风叩响了紧闭的房门,“尊上,燕姑娘来了。”
屋里的人没应声,两人安静候在门外,良久,听得一声“进来”。
闻风缓缓推开门,错开身形让燕逸进屋。
原本以为自己不请自来,吵着大反派休息了,燕逸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不动。
一抬头,却见闻翛然面朝外,侧卧在床榻上,一双琉璃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
“找我何事?”大反派神情恹恹,嗓音低沉暗哑,俨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见状,闻风退出门去。身后的房门随之阖上,屋子里的光线登时暗淡下来。
燕逸局促地站在原地,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描金香盒,斟酌着字句道:“尊上,我来看看——你手上的伤。”
“过来。”闻翛然从榻上坐起身来,随即将被燕逸咬伤的那只手从被褥里伸出来,搭在衾被上。
得了指令,燕逸抱着药箱快步走上前去,兢兢业业地扮演一名专业大夫。
拆开纱布,闻翛然虎口上的伤口早已结痂,只留下一圈紫黑的咬痕。大反派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清晰可见两排狰狞的牙印,燕逸难免心虚。
“尊上,伤口——还疼吗?”
闻翛然瞥了她一眼,“不疼。”说完这话,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燕逸脸上,像是欲从她脸上搜刮出什么答案。
数日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因着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他毫无预兆地在燕逸面前起了反应,一度让闻翛然困惑不已——
不确定彼时的触碰是意外,抑或眼前之人有意为之。
理智告诉他,凡人医女只是上药时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舌头,是无心的。心底却有个念头叫嚣着质疑,或许并非无意识的行为。
总之,那夜落荒而逃,闻翛然辗转了一宿,一方面懊恼自己身体过于敏感,经不起撩拨。另一方面——不免迁怒于惹得他险些擦枪走火的罪魁祸首。
思及此,闻翛然内心愈发不悦,眉头紧紧皱起。却见燕逸照旧是一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样子,心底的迷惑愈演愈烈。
昔日对方是否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异样,闻翛然不得而知。
魔域连日遭受不明魔气侵扰,他分身乏术,只得将这段小插曲暂且搁下。
燕逸微微倾身,一心扑在大反派的伤势上,并未觉察到他探究的目光。清洗完伤口边缘干涸的血渍,又在疤痕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药膏。
她一面仔细抹药,还不忘耐心地向他解释:“尊上,这是新研制的祛疤膏,坚持涂抹,能淡化新生的疤痕。”
闻翛然低低应了一声,并不在意疤痕能不能祛除,他的心思全然放在燕逸身上,视线耐人寻味。
处理完闻翛然手上的伤口,燕逸站直身形,后退两步,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迟疑着道:“尊上,我帮你看看嘴里的伤?”
闻翛然不由将眉头一皱,神色变得阴沉起来,断然拒绝了:“不必,已经痊愈了。”
燕逸张了张口,还想再说几句劝解的话,迎上闻翛然凛然的目光,她不禁哑然,老古董这是——被纯情少男附身了吗?
想起上回自己色胆包天碰了他的舌头,燕逸惊出一身冷汗,心虚地避开大反派探究的视线,她忽而想起正事来。
“尊上,闻大哥说你头疼症又犯了,正好新制了安神香,我为你点上。”
大反派不说话,不拒绝,算是默许了。
燕逸小心翼翼地从书案上摸过描金香盒,指节用力到轻微泛白,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气,勉力冷静下来,将香料添进博山炉里。
“尊上,你的头疼症状——持续多久了?”趁着点燃香料的功夫,燕逸试探着开口问道。
闻翛然没接茬,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纤细白净的食指上——指尖洁白如玉,指甲修剪得齐整漂亮。
让人看了心荡神驰。
凡人医女问及他的病症,是为了打探情报,通风报信。抑或——单纯是关心自己?
见他不吭声,燕逸自顾自解释道:“近日我在研读医学古籍,希望能够根治尊上的头疼症,所以——”
停顿片刻,她放缓语气,继续道:“需得摸清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
闻翛然凝神思忖半晌,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声道:“头疼症发作时,间或伴随耳鸣。”
“耳鸣——”燕逸连忙拿出纸笔记下了,柔声追问道:“尊上,每一次头疼都会伴随耳鸣吗?可有规律可循?”
闻翛然:“不是。并无规律可循。”
燕逸逐一记下,若有所思。大反派的头疼症状,似乎与她之前的猜测相吻合——情蛊并发症只是其一,还有另一个病因。
略显陌生的香味在屋内渐渐弥漫开来,闻翛然蓦地移开视线,盯着博山炉里的寥寥青烟,森然道:“这是你新制的安神香?”
思绪被打断,以为大反派觉出香料有异,燕逸心下大惊,心脏怦怦狂跳,心道完蛋了,采补计划刚踏出第一步就要夭折了。
她硬着头皮回过头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与寻常一样柔和:“是。尊上,这是前两日新调配的安神香。”
“味道独特。”闻翛然淡淡地点评一句。
燕逸登时警觉起来,不确定大反派是察觉到香料有异,抑或只是嗅出安神香的香味变了。
正当她焦灼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脚无处安放之际,又听见闻翛然补充说:“新制的安神香,有何奇特之处?”
燕逸偷瞄了一眼大反派的神色,谨慎地回道:“加了一味新的药材进去,药效较为温和,不会刺激神经。”
闻翛然轻轻舒出一口气,像是困倦极了,随即缓缓闭上眼,昏昏沉沉睡去。
眼见着大反派胸膛轻微起伏,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燕逸收拾好药箱,蹑手蹑脚走到床榻前,迟疑着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闻翛然毫无反应,他的身体完全舒展开来,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燕逸满意地抿唇笑了起来,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数日劳累的疲乏伺机汹涌袭来,她就势坐在床榻前的圈椅上,恹恹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燕逸在睡梦中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恍恍惚惚间,听见窗外响起一阵细微的“嘶嘶”声响,思绪凝滞一瞬,她猛地惊醒。
燕逸刚要坐直身形,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摁住脑袋,大反派的声音很轻,紧贴着耳畔传来:“别动。”
昏黄柔光映照下,闻翛然缓缓睁开眼,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闪烁着锋利的光芒,似一汪深沉的潭水。
怀里的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芳香,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昔日凡人医女提及的香料——熏上后能让人身上散发出异香。
闻翛然莫名被取悦,唇角不受控地上扬。
燕逸的脸颊深深埋进大反派紧实饱满的胸膛,憋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危急关头,她却不敢出声,只能屏气凝神,硬生生憋红了脸。
因紧张害怕而过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寢衣传递到闻翛然胸口,他呼吸一滞,视线下移,只见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腕搭在自己腰间,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带。
良久,窗外的诡异动静逐渐远去,四周再度归于平静。
闻翛然眸色深沉,视线黏在腰间那一截白净修长的食指指尖上,喉咙发痒发紧,一股不算陌生的感觉从心尖滋长,渐渐蔓延至头顶,直通四肢百骸。
他莫名想起燕逸指尖的温度,想起温热的指腹触碰到自己舌尖时带起的酥麻触感。
心底忽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闻翛然下意识咬了一下舌尖,锐利的刺痛瞬间袭来,他不由紧紧皱眉,因吃疼而低低“嘶”了一声。
听见头顶的动静,燕逸连忙松开闻翛然,慢吞吞地往后退,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她趴在床沿上睡了太久,双腿酥软乏力,随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燕逸双手撑地,盲然地仰起头,瞥见大反派唇边溢出血丝,恍若中毒现象。她内心直呼不妙,只当是新制的安神香药效太猛,出意外了,直接给大反派熏中毒了?!
正愣神之际,书房门被人急促地叩响,闻风的声音穿透门板传进屋来:“尊上,出事了。”
叩门声“咚咚咚”响个不停,燕逸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微微发颤:“尊上,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闻翛然无意隐瞒,照实说道:“魔气。”说罢,他掀开被褥下榻,随即更衣出门。
燕逸脚步迟疑,犹豫着要不要趁机回到自己院子里去。
闻翛然一只脚已经踏出书房,见她神色有异,许是被外头的阵仗吓着了,遂停下步伐,回过头来叮嘱道:“留在屋里,莫要乱跑。”
观大反派的神色,显然是知晓魔气从何而来。燕逸僵硬地点了点头,莫名觉得,大反派今日格外好说话。
书房门在眼前重重阂上,燕逸回过神来,蹑手蹑脚移动到窗前,透过朦胧的窗纱往外看。
府邸上空血雾弥漫,窗外的“嘶嘶”声响愈发清晰,正是她上次在浮玉山上听见的动静。
燕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书案旁的圈椅上,若有所思。能够伤及闻翛然的魔气,原书中曾提及,唯有一人可以办到——老魔尊闻争鸣。
眼下老魔尊被大反派幽禁在幽冥谷内,根本没有机会释放魔气,遑论袭击魔域。
思及此,燕逸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随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原书中提过大反派弑父,将其精魂吸食殆尽,魔力大增,乃至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从此走上毁天灭地的人生巅峰。
她连忙往门口跑,一只手刚碰上书房门,正要用力推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燕逸渐渐冷静下来。
时间节点对不上,原书中闻翛然弑父已经到了全文剧情的中后期。
她缓缓收回手,踌躇着回到书案旁坐下。看文时跳订章节的弊端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对这段剧情毫无印象。
大反派弑父之前,魔域究竟发生过什么决定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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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翛然领着一众魔域护卫直抵幽冥谷,山顶上血雾笼罩,凝结成水滴淅淅沥沥往下落。
他挥手示意魔域护卫止步于此,守在幽冥谷外,自己只身进谷。
闻风连忙上前,试图劝阻,“尊上,幽冥谷内情况不明,尊上只身前往,或有危险。属下随您——”
话未说全,闻翛然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语气森然道:“除了我,没有人能从他的魔气之下活着出来。”
闻风唇齿微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闻翛然言之有理,老魔尊的魔力已至高阶境界,若非轻信了闻翛然的母亲,他也不至于被亲生儿子幽禁在幽冥谷内,数百年不见天日。
只不过,当年事发后,闻翛然的母亲——宋锦,当即被闻争鸣震碎魂魄,尸骨无存。
斟酌片刻,闻翛然并未耽搁,施展术法破开结界,径直进入谷内。四散的魔气锋利如霜刃,悉数割在他身上,皮肤撕裂般的疼痛。
闻翛然面容冷隽,目光锋利,只身站在地牢前。
里面的人周身血雾萦绕,看不真切面容。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龙卷风似的席卷整个地牢。
“父亲——”闻翛然沉声开口,气息凛冽有如寒冰大陆的冰川,“你是嫌活得太久了吗?”
“不自量力的畜生!”闻争鸣的声音淬着冰碴,穿透血雾,在耳畔萦绕。
闻翛然嗤笑一声,“究竟是谁不自量力?”
“闲话少提。今日,本座须得了结你。”
听完这话,闻翛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闻争鸣深受寒冰丸影响,魔力被压制,无法自如释放魔气,遑论借此侵扰魔域,伤及闻翛然本人。
其间必有蹊跷。
然而,情况危急,他分身乏术,无暇彻查其中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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