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半个月,山里的军民进行了无数次应急“演练”,一朝生变,哨兵一声锣响,所有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奔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老人小孩相互扶持没入后山树林中,转瞬就没了影。林中有个隐蔽的大山洞,前几日众人将整座山刨了个遍发现了这个躲藏的风水宝地,在此之前估计只有山里的猴子才知道。

将士们则迅速分成三小队各自就位,一队隐匿在前山的密林中,一队正面迎上叛军,剩下一小队埋伏在山脚。

炮火浓烟四起,但很快就都哑了,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顷刻就把炸塌的山脚又冲得二次崩溃,泥石乱滚,砸向正在爬坡的叛军,敌军很快就被过滤掉了一波。好不容易爬上了坡,在山脚埋伏的队伍掐好时间“凭空”出现,手起刀落收割人头,第三次滑坡除了泥石还多了人。

在无数次的斗智斗勇中,双方都有哪些伎俩各边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一次的规模大了些,放大了守方地利的优势,当然还要加上这边又一次幸运地占据了天时。

然而叛军也有所准备,虽折损不少人,但有这些牺牲的探路者,大部队并未在此耽搁太久。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淋了个落汤鸡的叛军们又一次艰难爬到坍塌了不知道几次的坡顶,只觉砸在脸上的雨点突然停了攻势,一抬头登时被当空的大太阳闪瞎了,排山倒海的喷嚏将山坡又震塌了一次。

拜的同一个老天爷,但祂老人家却只保佑山里的,若是叛军中有人想到这一点,这不义之师的人心估计早就动摇了。

恍惚中,叛军们只见天顶好像挂了几个太阳,跟金乌集体复活一样,整座山都要被烤化了。与此同时,援军的大部队突然从正前方的密林里杀出——这是他们今日第一次正面交锋,也是这半个月来第一次。

打着打着,一阵阴风吹过,老天爷终于开眼拽了片云过来,暂时挡住了该死的太阳,又热又瞎的叛军还没来得及发出苍天有眼的感叹,就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都凭空消失了,他们后知后觉意识到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一片密林中,大雾四起。

叛军惊魂未定,四下又相继传来鼓声、刀兵相击声、呐喊声,好像他们的战友在附近哪里舍生忘死地战斗,而他们自己却被保护在中间苟且偷生。

这队叛军领头的不愧是攻占了至少一座城池的风云人物,他振臂一呼,众人一呼百应,乌泱泱往一个方向推进。

“啧,这时候分兵确实不是个好主意。”

冯文并摇着头感叹,雾气一团团从石板里空降到画中世界。

“人家脑子可比你的好用多了。”

邱德菲嘴里损着人,行动上却南辕北辙,风和雾配合得天衣无缝,织就而成的迷瘴笼住了整个密林。

随着一支小小的火箭窜上云霄,埋伏在密林四处的第二队兵马同时出手,下一刻树林中冒出三坨巨大的灰色烟雾,三个大坑凭空出现,像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样,将上面的叛军囫囵吞了进去。

与此同时,浓雾尽数散去,毒辣的日光重回人世间,摔得七荤八素又被眩晕的叛军还没在人坑里忆起今夕何夕,就发现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砸到身上。

几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眼中映着壁画投射出来的红光,百姓们半个月来昼夜不停编织的草环此时被烈焰包裹,携着他们的滔天怒火,拖着这些“屠夫”和不久前死去的亲人一道坠入地狱。

“大招用完了,但坑的人不够多啊。”

首个回合大胜,冯文并却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进了密林的叛军基本被歼灭,但此番对敌方主力构成的影响并不大,只能暂时阻碍对方推进速度,而且天然防守已破,这次没有退路了。

邱德菲:“山下那一队成功逃脱了。”

她指的是埋伏在山脚的一小队精兵,此前在山坡上收完人头就迅速隐匿起来,他们的主要任务其实是趁乱冲出重围搬救兵。

震天动地的喊声卷着人潮从山上俯冲而下,援军转守为攻。

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硬仗,四人无能为力,血染成的战线从山下又推到山腰,天黑了,山连着山下的平原被妖异的火光照得如炼狱一般,就连山的另一边也......

“是救兵!”冯文并激动得站起来。

被困这半个月,外面应该已意识到不对又派了一队援兵,路上刚好碰上了这边报信的小分队,才会来得这般快。

困于山中多日,又苦战了整整一天接近力竭的正义之师听闻消息,士气顷刻涨到顶峰,战线陡然往前推进了几里地,他们与外援前后夹击,杀得敌军节节败退,天亮之时,叛军已被逼得退入城中。

然而这边哪会容得下他们停战修整,这座城的防御工事已经千疮百孔,这半个月叛军也只能小修小补,眼见城将破,变故陡生,破破烂烂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

四人同时倒吸一口气——那是半月前还没来得及转移的百姓,正中那名少年除外,那是小小甲。

“太过分了!”冯文并炸毛了,“兄弟们上!怎么回事?!”

“没用。”时苑冷静道,“离小甲太远了,或者是命中注定,我们动不了。”

被人护在主战场边缘的小甲隔空望了儿子一眼,默默转身......

噼里啪啦——

周蕴只觉眼前忽的冒出许多刺眼的白色噪点,就像老式电视机信号不好一样,继而脑中光幕重现,这次她早有准备,没有之前那般忐忑——

哐啷一声,制图室的门再次重重砸到墙上,摇摇欲坠的门碰终于不堪其扰,叮当一声掉落在地,彻底宣布这小爷它不伺候了。

冯文并头顶着被风吹就而成的狂野造型丝毫没有受到这小小控诉的影响,举着手机冲三个女生喊道:“各位各位!大新闻!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要不要报名?”

“几分钟前就收到你消息了,跑这么快,跟网线赛跑?”邱德菲闲闲靠在电脑椅上,眼皮懒洋洋一掀,满脸的嫌弃。

“石窟VR沉浸式游戏体验,四人一组,通关者可获得未开放石窟的参观券。”周蕴笑道,“老冯,还念念不忘你的初心啊。”

“那可不,我可是个很专一的人。”冯文并撩了撩头发,本想显摆自己英俊潇洒的发型,没想到手指碰到是一顶鸡窝头,连忙收回手。

“我喜欢美术就是因为小时候我爸带我去看石窟......”

“行行行,你那故事我们都听八百遍了。”邱德菲无奈打断。

冯文并见好就收:“所以嘛,那些开放的我都看厌了,各位姐姐们!一起报名呗!”

“报名成功后还要等待官方筛选,最后在筛选出来的组别中再随机抽取入选名额,半年后才公布名额?”时苑皱眉,“这么麻烦,还要这么长时间,这比赛靠不靠谱?”

“据说这个游戏是实验性的,还是全球首发,有顶尖的设备、技术、团队,我还查了他们的基地就建在沙漠里,那最出名的石窟边上。”冯文并卖力地安利道。

半个月后,邱德菲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官方组织的石窟保护设计项目的比赛,一下就想到了某位倒霉队友,于是向来雷厉风行的大姐头一个顺手给他们组报了名,哪知道曾经说自己“最专一”的人不干了。

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脑中的烟云散去,众人来不及面面相觑就见壁画和沙盘已是另一番风景。

这次时间溜得太快,他们直接断片了。

乱局已定,众人再临这座庇护了众多军民的大山,山顶上绣球姑娘的墓不再孤单,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新坟,不远处也安葬了许多新魂,周围一个庙宇已见雏形。

满头白发的小甲被人搀着一瘸一拐走入庙中,在众人肃穆的目光下,郑重地为每一个神位描金。

最中间:天神。

后面的壁画绘的是绵延的山脉,周蕴一看竟还有些亲切,同须弥山有些相像。

左起第一位:风神。

壁画内容:辽阔的江面上风急浪高,过往行船无论大小无一幸免,在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上东倒西歪,不少船的桅杆折断,风帆破裂,惊恐的人们摔在甲板上,与此同时,一位神女冲上云霄与一条恶蛟战在一起。

左起第二位:地神。

壁画内容: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艘大船正乘风破浪,大船船身极大,却有几处明显破损,船上的人们个个面露忧色,似乎在哀叹自己的命运。这时一个幼童蓦地站起,一手指着远处,循着方向望去,一个仙山海岛凭空出现,一道彩虹挂在云端,一头连着仙岛,一头连着太阳。

左起第三位:火神。

壁画内容:河底妖怪作乱,狂风卷起巨大的海啸,眼见即将吞没海边小镇,天上一位神女弯弓搭箭,一团炽烈的火球穿风破浪直入深海扎进水怪胸膛。

左起第四位:水神。

壁画内容:广袤的天地间坐落着一座小城,因为久旱,草木枯死,农田开裂,河道干涸,这时天降神雨,百姓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纷纷出门接雨,而小城的雏形正是这座偏僻的南方小城。

“我们有这么好吗?”虽然平日里恬不知耻,但这么被人夸还是第一次,冯文并竟有些局促。

“你还这么投入?”邱德菲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这不过是个VR沉浸式游戏吧。”

“就感叹一下嘛。”冯文并努努嘴,不否认,也不惊奇。

显然所有人都得到了同样的讯息,但故事还在继续。

周蕴:“有相?”

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尽职尽责的有相却没有回应,画中白发苍苍的小甲再次成为当地的地方官,若没有意外,可能将在此度过一生。虽然没有刻意引导,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应在了他的一生中,背负着这些活下去,或许才是他的修行。

他早已踏上了修行之路。

只是修行之路太苦,若没有偶尔一点天降的希望,很容易一步错步步错,走上岔路,和小乙一样一念成了魔,这一路,也是降魔之路,降服心魔。

“我好像......记起了那句暗号。”邱德菲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注1)。’”

几人莫名其妙,不就一句小学生必备古诗词吗?但见邱德菲的神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得一个声音不经耳朵直朝天灵盖劈来。

“还不速回!”

有相的声音史无前例地有了大起伏,周蕴只觉得自己被劈成了块能辟邪的雷击木,炸完还滋啦滋啦乱冒黑烟。

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眼前周遭事物包括此身在“须弥界”的五感全被这一轰轰得扭曲模糊,自觉打成个包顺时针打着旋消失在黑暗中。

她整个脑子回荡着有相那四个字,嗡嗡嗡嗡地打着圈,脑屏被震得一闪一闪,好一会才将卡在最底层的残片抖落出来——

刚从冯教授的办公室出来,近半年没聊天记录的四人群又被顶到了微信最上面。

冯文并发的消息,说半年前他们报的那个游戏入选了。

三人僵了几秒,最终是周蕴开了口:“去不去?”

被这一句话一键解除锁定的邱德菲点开群聊页面右上角的三个点,而后拉到最下面,不带犹豫地单击“退出群聊”——确认。

“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时苑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邱德菲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包里,“之前还想着这个游戏能给我们项目带来点灵感呢,没想到最后项目没资格参加,游戏体验名额倒是拿到了。”

周蕴:“要不我们当面去找老冯问清楚吧?”

然而周蕴和时苑联系了他很多次,冯文并不知是故意躲着还是真的在忙什么,只说到时直接在游戏基地见面。

最后邱德菲还是被二人“押”着来到了沙漠里的游戏基地。

游戏基地占地面积很大,到模拟仓还需要坐上基地专车再走一段路。于是半年未聚首的X大学建筑系四聚头就在车里诡异地沉默着,有司机在,周蕴也不好问,怕隔墙有耳,对冯文并和冯教授影响也不好。

这种诡异的情况谁最先尴尬谁就输了,最后落败者是司机大哥,他推了推墨镜,没话找话道:“你们是临时组队吧?”

“啊?我们都几年的老同学了。”冯文并见天降台阶瞬间扑了过去,恨不得一下子攀上喜马拉雅。

“这样啊......”本想缓解尴尬的司机大哥更尴尬了,他咳了一声,“我这一路听说啊,这个游戏神奇得很,进了里面谁是谁都认不出来,如果不够默契的话,最好在进去之前定一个暗号。不过也只是建议,听他们那些过来者说的哈。到了,下车吧。”

周蕴打开车门,卷着黄沙的狂风差点把她带倒,被邱德菲险之又险地拽住了。

本想帮忙的冯文并悻悻收回手:“到时我们要是失散了怎么办?”

时苑扶着车门下了车:“我们来定个暗号吧,如果真的失散了,就通过这个相认。”

冯文并中二之魂立刻燃烧起来:“好,就那一句‘劝君更尽一杯进,西出阳关无故人(注1)’。”

他们组队的第一个作品名字就叫“阳关三叠”。

邱德菲没反对。

在前台登记后,众人便来到休息区等候,虽说经过筛选,但现场人还真不少。顺着“体验区”的牌子望去,那是个两侧都有房间的廊子,游戏室就跟小包厢似的,每个房间一组人,此时都是人满的状态,只有一组出来下一组才能再进去。

冯文并刚才开了话匣子,又回到以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巴拉巴拉跟个演讲家一样讲个不停,三人各怀心事没回应也丝毫不影响他发挥。

嗯,在这摊开讲似乎也不大妥。周蕴想道。

一个多小时后,服务生过来喊众人入场,冯文并的手机跟他不懂眼色的主人一样丁零当啷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抱歉抱歉,我接个电话。”

“让下一组先去吧。”邱德菲看着他的背影咬着牙道。

“好,”服务员被邱德菲的神色吓出了个激灵,逃也似地跑了。

周蕴往前迈了几步,给后面一组四个人让了路,因为是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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