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天色仍浸在一片暗蓝之中。
菜场里卖菜的王大妈猫在摊位后面,手里的秤杆压得低低的。
她一边往塑料袋里装菜,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一位穿棉袄的妇人,声音压得很低:

“大妹子,可不得了——昨儿半夜出大事了!市组织部的杨梅,就是那个一年四季穿裙子的杨部长,被督察组从被窝里直接拎走了!”

那妇人手一哆嗦,塑料袋“啪嗒”掉在地上,菜滚了一地。
她张大嘴,半晌才挤出声音:“杨部长?她不是跟楚**走得特别近吗?前阵子还看见他们一起视察……”

“嘘——”王大妈赶紧拽她袖子,眼珠子左右一扫,“我家侄子在派出所当辅警,昨晚值班亲眼瞧见的!
抓人的时候,杨部长正跟个二十出头的小白脸搂在一起。李毅飞组长亲自带队,黑夹克一撩,证件一亮,那阵仗——”

她说到这儿故意停住,拿起一棵白菜“咚”地敲了下秤砣,等对方屏住呼吸凑近了,才接着说:“听说杨部长当时就喊‘楚**会保我’,结果人家理都没理,随手给她披了件外套就带走了。”

这话音未落,隔壁卖豆腐的张老汉就探过头来,豆腐刀上的水珠滴在石板地上:“我也听说了!
我家老婆子在**食堂洗碗,今早秘书科那帮人说,楚**一上班就摔了杯子,菊花茶泼了一桌,连‘廉政建设’的报纸都泡烂了!”

修鞋摊的老刘头也凑过来,手里的锥子悬在半空:“要我说,这杨部长早该出事!
去年她来找我修高跟鞋,鞋跟里头塞着两张购物卡,还塞我两百块钱**。

那卡一看就不是小数目,起码好几千。她可是有名的‘交际花’,在省里的时候就风言风语,现在栽了,一点不冤!”

与此同时这消息也传遍了机关大院。后勤处的小张端着搪瓷缸去锅炉房接水,锅炉工老陈正用铁钩子拨弄煤块,火星子“噼啪”四溅:

“小张,听说没?杨部长栽了,楚**这次怕是要脱层皮。”

小张手一抖,热水差点泼出来:“老陈,这话可不能乱说!楚**可是‘优秀**干部’,当年跑遍全县查**的人,怎么会……”

“你懂个球!”老陈“哐当”一声扔下铁钩子,“去年卫氏李倒台,为啥没扯出楚**?还不是杨部长在中间挡着!现在杨部长进去了,楚**能干净?”

小张听得后背发凉,刚要追问,就看见楚江河的秘书小王慌慌张张从办公楼跑出来,手背上红了一大片。他赶紧闭嘴,端着搪瓷缸溜回办公室。

楚江河的办公室在三楼东头。他刚在办公桌前坐下,还没来得及碰茶杯,小王就攥着文件夹冲进来,声音发颤:

“**,刚接到消息,杨部长被督察组带走了,说是……昨晚半夜的事。”

“砰!”

搪瓷杯狠狠砸在桌上,菊花茶溅得到处都是,茶水顺着桌面流淌,慢慢浸透了桌子上的《廉政建设》报纸。
楚江河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

秘书小王跟了楚江河三年,从没见过领导这样失态。
2010年查办乡镇干部贪腐案时,涉案金额上千万,楚**还慢悠悠端着茶杯说“别急,抓准了再动手”,哪像现在这样,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杨梅你个蠢货!”楚江河的吼声在办公室里回荡,他指着空荡荡的门口,仿佛杨梅就站在那里,“我怎么跟你说的?
督察组住进招待所那天,就让你断了那些破事,该藏的藏好!你倒好,这种时候还敢搂着小白脸睡觉!你是多缺男人?”

楚江河喘着粗气抓起电话,手指悬在按键上却猛地砸下去,电话听筒“哐当”一声撞在机身上:“猪队友都没你这么蠢!
你以为那些破事能瞒多久?卫氏李倒台时咱们怎么说的?别太张扬!现在好了,把我也拖下水!”

小王缩在门口,大气不敢出,眼睛盯着地上蜿蜒的水渍。
杨部长每次来汇报工作都关着门,有时还带些包装精致的点心,说是“朋友送的,给**尝尝”。现在想来,那些点心恐怕别有深意。

楚江河骂够了,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揉着太阳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优秀**干部”奖状上——那是2008年他刚来安阴时得的,省纪委钟鸣**亲自颁奖,拍着他肩膀说:“江河,安阴情况复杂,你是纪委**,得守住底线,眼里不能有沙子。”

当阳光照在奖状上,金灿灿的字晃得他眼睛疼。
楚江河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身上刻着“清正”二字,是钟鸣**当时送的。
指尖划过冰凉的笔身,楚江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当年他才四十出头,自己开着二手桑塔纳跑遍安阴各个乡镇,和老百姓坐在田埂上唠嗑,查办基层贪腐案时的那股劲头,现在想起来陌生得像上辈子的事。

楚江河第一次动摇,是在2007年的招商洽谈会上。那时他刚来安阴不久,负责带队多水县也是在那个时候和卫氏李认识。

卫氏李比他大五岁,肚子圆滚滚的,脸上总堆着笑,硬塞给他一条软中华:

“楚**,您辛苦了,抽根烟解解乏。”

他推辞说不抽烟,卫氏李却直接把烟塞进他口袋:“尝尝,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给您赔个不是。”

回到办公室拆开烟盒想分给同事,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五千块的购物卡。

他愣了半天,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这是**不能要”,另一个说“就这一次,老婆想买新洗衣机好久了一直没钱”。

犹豫了三天,他还是拿着卡去了超市。看着妻子高兴地挑选洗衣机,他暗自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再也回不了头。

卫氏李见他收了卡,后面的“好处”源源不断:春节送烟酒,中秋送月饼券,后来干脆直接送现金。

2010年多水县拆迁,有村民举报村干部贪墨补偿款,楚江河本来要带队去查,卫氏李当晚就送来两万现金:

“楚**,拆迁的事都是误会,村民不懂政策,您多担待。这点钱,给您买茶喝。”

他收下钱,压下了**。从此成了卫氏李的“保护伞”,对他在多水县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李毅飞任职多水县政法委**,一切都变了,卫氏李,时大海等人被**,自己的一些违法证据被李毅飞送走,后面领导给摆平了,他才松了口气,本以为风波过去了。
没想到,李毅飞又以督察组的身份再次来到安阴市,直到现在杨梅这个蠢货一头撞到李毅飞枪口上。

自己和杨梅的相识是在一个夏天,杨梅刚调任安阴**组织部长,主动约他在城郊小饭馆吃饭。
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杨梅穿着淡紫色连衣裙,妆容精致,递给他一杯白酒:

“楚**,我刚来安阴,以后还得您多关照。”

酒过三巡,她靠过来,吐气如兰,手指轻轻划过他手背:“楚**,我知道您是好人,就是太辛苦。您放心,我会帮您分担的。”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楚江河现在想起来还脸上发烫。他明知不对,却没抵住诱惑——权力带来的便利像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就把他煮透了。

从此杨梅成了他的“情人”和“帮凶”。杨梅利用组织部职权帮他安排关系户,他则用纪委**的身份帮杨梅打压异己。

2013年10月,杨梅送他一张三千块购物卡,说是“给**买件新衣服”,他鬼使神差地记在笔记本上,仿佛这样就能掌控什么,现在看来却是铁证如山。

楚江河睁开眼,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
一本深蓝色硬皮笔记本静静的躺在里面,笔记本封面已经磨损,里面的字迹却工整清晰,每一笔都记录着他的堕落。

把笔记本塞进公文包,楚江河站起身对镜整理衬衫领口。
镜中的男人鬓角已染霜色,眼角皱纹深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干部。“就算认错,也得有个纪委**的样子。”他对自己说。

“领导,您要去哪儿?”小王见他拿着公文包出来,急忙迎上来,“我给您安排车。”

楚江河笑了笑拍拍他肩膀:“不用,让老张在楼下等就行。你去整理一下办公室文件,特别是去年查的那些案子,以后……可能用得上。”

小王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像在交代后事?他想追问,可见楚江河平静的眼神,只好点头:“好的,您注意安全。”

楼下,司机老张已经把黑色公车停在门口。见楚江河过来,老张赶紧下车开门:“楚**,去哪儿?”

“市招待所。”楚江河弯腰上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老张心里嘀咕:招待所不是督察组驻地吗?**这时间去干嘛?可他不敢多问,发动车子驶出**大院。

车子经过老街时,楚江河突然睁开眼。以前他觉得这些老房子破旧碍眼,一直想拆迁改造,现在却觉得格外亲切——早点摊冒着热气,摊主正麻利地装油条;
老人在梧桐树下下棋,时不时骂句“臭棋篓子”;有个小孩举着糖葫芦跑过,笑声清脆如银铃。

“想当年,我也盼着过年能吃串糖葫芦。”楚江河突然开口。

老张愣了愣,从后视镜看他:“您小时候也爱吃这个?”

“是啊,”楚江河笑了笑,“那时候家里穷,只有过年才能吃一串,还跟弟弟抢过。”他顿了顿问:“老张,你跟我多少年了?”

“快五年了,**。”

“五年啊……”楚江河长叹一声,“时间真快。你家小子明年该高考了吧?”

“是啊,这小子不争气,成绩上不去,天天玩游戏。”老张语气无奈,“您还记着这事呢。”

“怎么不记着?”楚江河笑笑,“以后多陪陪孩子,成长就一次,别像我,连儿子中考都没能陪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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