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别尘让她吓了一跳,低低惊呼了一声,身子本能地向后缩了一缩。但是身后被枕头垫得牢牢的,连一寸都躲不开。

她双手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肩上,不敢看他,呼吸粗重得吓人。

手底下的腰又细,又漂亮,因为紧张,她都能感觉到他腰上肌肉绷紧着,在她掌心底下微微发抖。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以前偷眼看,用目光丈量的时候,也有过许多,但还是头一次这样不管不顾,直截了当地抱上去。他身上只穿着薄薄一件中衣,她几乎可以想象,底下的肌肤是什么样的触感。

其实,分别也不大。

这人在被子里裹了许久,身上暖热,令人向往,尤其是他周身那种淡淡的清香,经暖气一熏,便成了醉人的**。蒸得她头昏脑涨,脸上烫得厉害,心里蓬勃而起的,都是可耻的念头。

她喉头滑动了一下,极力忍着狂乱的心跳。

如果他推开她,她就立刻放手,道歉,任凭他怎么处罚,都是可以的。

但是他并没有。

她听见耳畔的呼吸声,细细碎碎,纷乱如麻,夹杂着轻轻的吸气声。像是其主人惊慌失措,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黎江雪闭了闭眼。

她好该死啊。

她明知道这个世界是女子为尊,即便他是她的师尊,他在她面前仍然是弱势的,且他又不曾经历过□□,全无经验,一窍不通。她贸然做出这般举动,他应当是吓着了,一点主意也没有。此刻的他,空有一身修为,嗯,或许还有比她大很多的年纪,但实质上和任何一个寻常男子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还不如旁人。

因为他是她的师尊,他会犹豫,会无措,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为师不端,才让他的小徒弟萌生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

她在欺负自己的师尊。

她一边觉得自己实在可耻,另一边却因为这个想法的产生,而越发激动,身体里像燃着一团火,从咽喉一直燃烧到腹内,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烧尽。

有谁天天面対这样的一个人,还能保持冷静呢?

这样好看,这样有风情,対外强大得不可摧折,却唯独対你一个人柔软,会任由你胡闹,肯跟你使小性子,从不真的和你生气,只是允许你把他抱在怀里,翻过来覆过去地哄。

怎么会不想欺负他呢?

想用各种方式欺负

他把他欺负到只属于她一个人。不只是什么唯一的弟子还有别的所有的全都要归她。

他的好他的可爱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才好。

怀里的人似乎一动也不敢动身子僵硬着声音响起在她耳畔带着些微喘息“阿雪你你做什么?”

他竟然还叫她阿雪。

可能是怕自己不会被她吃干净。

黎江雪用力咬了咬嘴唇开口时声音已经全哑了:“师尊还记得刚才问我什么吗?”

“我……”

“师尊你想是我的什么人啊?”

“……”

这人被她箍在怀里像是承受不住似的身子细细地发抖。她把脸埋在他肩上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飞快慌张并没有比她好半分。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这样対一个重伤未愈的人是不是太过了。但双臂却固执地绕着他腰不肯放松。

是他来惹她的。

如果不想给她答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话来挑她?

门却忽然发出“哐啷”一声响。

她猛然站起身把云别尘挡在身后飞快地掀起被子把他裹严实和踉跄撞进门的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嘿嘿嘿少主。”唐止赔着笑脸上通红“你放心我刚来。”

“……”

“都怪它。说你呢到处乱跑。”他低头指着黑猫。

黑猫揣着爪子在地上盘成一团恨不得连“跑”这个功能都不具备回头冲他龇牙咧嘴又在黎江雪像要**的眼神里默默安静下来。

还是身后的云别尘轻声开了口:“阿雪你……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和唐止交待。”

她僵硬地点点头收拾了桌上的碗勺一言不发地出去。

直到走进院子里

这事闹得。

而屋子里云别尘只是将身子坐直了些轻咳两声虽然颊边的红意未褪尽神色却已然恢复了平淡。

“壁角也听够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不是故意……”

“声音小些别让她听见了。”

唐止摸摸鼻子拿鞋尖蹭了老半天的地才敢看他一眼“其实您这是何苦呢。”

“什么意思?”

“既然她那样喜欢您您索性就答应了把这件事挑

开,不就完了?反正您只是需要一个法子,克制住她的血脉,而又不被她察觉。无论用那个道侣的身份,还是您自己,咳,亲自上阵,都是一样的。”

亲自上阵。

这四个字,勾得云别尘脸上刚要消退的热意,又重新爬了上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不一样。”

“为什么?”

“她与她的道侣,乃是水到渠成,但若是与我……”他眼神不自在地飘了飘,“以她的性子,必不肯一上来就做,做那等事。反而耽搁得不上不下,白白误了事而已。”

“您真觉得如今的情形,就不误事吗?”

“你是何意?”

“我瞧着,她虽然全不记得以前的事,待您的心却从来不假。”唐止说着,往房门的方向瞟了一眼,“要她一边想着您,一边和道侣共修,您也真做得出来。”

“我从未答应过她什么。”

“您不答应,她便不想了吗?”

“我……”

“要是这世上的人,都非得等他人开口了,才敢动心,那就没有单相思这一说了,活该天底下都是哑巴,谁都别说话。”

云别尘的手缩在被子底下,默默地攥紧了被单。

过了好久,才蹙了蹙眉,像下定决心一般,“那我便去告诉她,我与她只是师徒,此话从今往后,不许再提。”

“您何必这样苦着自己呢!”

他垂下眼,兀自发愣。

离了她的怀抱,不论床上的被子堆得多厚,也总觉得身上是凉的,并暖不起来半分。

假如情形允许,他又如何不想……

他轻叹一声,合上眼,浓密的睫毛后面,有微不可察的水光。

黎江雪与常人不一样,她的血脉特殊,须用秘法压制,每月一次,不可缺席。要不然,秘密立刻败露,会引来许多麻烦不说,她自己也难免心生怀疑。那他要做的事,便很难完成了。

他这半生,都只为那一件事活着。他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绝不能。

而所谓秘法,无非两种方式——或者,选取历法上的月圆之夜,强行将灵力输入她体内,压制她血脉的力量。或者,便是与她……交合。

前者损伤极大,他灵核受过重创,本就勉为其难,更何况近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的身子早已伤得厉害了。即便她不反対,他也绝対支撑不下来。

而后者,虽然也有耗损,但终究要好上许

多。因为……

他的这副身子,天生与她相合,天下千万人中,应当都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辅助她修行了。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与她相遇。

可以说,他就是为她而存在的。

身后的软枕,还是她刚才为他垫上的。他仰头靠在上面,不许那抹水光从眼角滑落。半晌,忽然轻轻开口:“唐止。

“我在。

“我刚才的话,并未说全。他睁开眼,眼底如古井般平静,“等做完该做的事,我就要**。你说,假如让她知道了,与她在一起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真到那一天,她会怎么样?

“……

“所以,你一个字都不许和她提。

不如就让她永远被蒙在鼓里。

不如就让她以为,她在山中的那个道侣,消失得不明不白,无处可寻,而她的师尊,从未回应过她的动心。一切只不过,是她年少时的一段无疾而终的相思。

这样,她会过得好一些。

如果他的计划真能顺利实施,她不会再记起过往,也不会记得与他相伴过的时光,她会有崭新的,自由自在的人生。而他的离去,应当越安静越好。

黑猫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心绪,跳上床沿,仰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他反手摸了摸猫**,神态从容。

只有唐止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我是真不明白,您何必要做到这一步。他眼眶通红,“我脑子笨,我想不通。

云别尘只是轻轻牵动了一下唇角,“不说这个了,我此次下山,的确是有一些发现。

他似乎想撑起身子来,坐得端正些,然而刚一动,便眉心一蹙,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于是只能又无奈靠了回去。

“先前苍狗来报信,说山下频现妖物,且有日益增多之势,似是有些不寻常,我便与你商议了,反正总是要下山走一趟的,不如带着阿雪去探查一番,历练历练也好。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黑猫,“据我所见,确有蹊跷。

谈起正事,唐止也不由收敛了眼泪,换上一副严肃神色。

“果然有鬼吗?

“嗯,我们在两户人家,分别见到了两个妖物,皆由柔弱男子的冤魂而生,除此之外,全无特殊,也找不到什么关联。但是,他们身上却被人打上了相同的契印。

“真是受人指使的?

“应当不错。

“您查到是谁了吗

?”

“没有主使之人十分小心并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唐止的眉头就紧紧拧成了一团。

“虽然我没有一点证据”他皱着鼻子道“但我觉得十有**和天幕城脱不开干系。那群人从来不干好事。”

云别尘的神色却也疑惑“你这样说倒也不错。只是他们都已经做到那般地步了还需要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妖能做什么呢?”

身边的黑猫像是嫌他们啰嗦冷落了它拖长音调叫了一声尾巴左右甩甩。

他就伸手在它头顶认真揉了几下“这些日子都在莲隅城探听消息辛苦你了。”

话音刚落却听外面一声巨响像是从院子里传来。两人一猫面面相觑皆是惊愕。

他们都在这里便只能是黎江雪了。

他立刻就要起身下床

说着就快步跑到门边一推门嘴顿时张得老大“少主你这是在干嘛呢?”

的确是黎江雪。

她独自仗剑立在院中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发与衣衫皆汗湿。而数十步开外一块向来好端端在那里谁也没招惹的大石头唐突被劈成几块碎石横七竖八裂了一地。

她头也不回气喘吁吁“在练功啊。”

“哪有你这样练的?”

“怎么嫌我功夫太烂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止急着跑上前要将她手里的剑按下来“练功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没有你这样拼命的。”

拼命?她只嫌自己拼晚了。

黎江雪抿了抿嘴角任由汗水流进眼睛里也不去擦。眼睛被刺激得又酸又涩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红了眼眶也不怕被人笑话。

她有人说话时尚且还好可一旦自己一个人待着眼前就全是滔天潮水下云别尘牢牢挡在她与恶蛟之间的样子。他倒在她怀里的样子他衣襟上全是血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这个徒弟没用他何至于如此?

她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无论他把她当做什么人她都想拼尽全力护好他不让他再伤着一星半点。在这个世界里冲锋陷阵、遮风挡雨都是女子该做的事他只须稳坐在她心尖上什么都不要操心就好了。

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所以她丝毫不领情只冲唐止笑了笑“我自己有数放心

吧。

“少主……

“你让开点,我准头还不大行,要是不小心伤着你,可不好了。

唐止看着她提剑的手都发软,却还在咬牙逞强的样子,就忍不住跺脚,“你这根本就没有章法,强行修炼,要伤身的。

“没关系,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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