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要借钱
周秀怡走后，赵秀雯陪着陈玉珠在院子里忙活。
虽然腿脚不方便而无法下地干活，但待在家里的陈玉珠每天都闲不住，忙碌编织各种竹物。
竹子对农村人来说算是最有用的植物。
日常生活所用到的一切与盛放有关的物体都与竹子有关，竹筒，箢箕，簸箕，竹盘，竹篮，背篓，箩筐......所以，竹物编织是农村人生存必备的技能。
这些年，陈玉珠因为无法出门而一直沉浸在编织当中，把自己的编织功夫提高了不少。
圩镇的集市日快到了，她打算赶多几个竹篮、背篓、箩筐等，让刘润军拿到集市上去换钱。
还有许金凤进了城里后也给陈玉珠接了些活，当是帮补家用。
所做的编织除了拿去卖外，也用于和村里人交换。
她给别人做某个物件，那人转而给她一些有用的东西，最常见的就是菜苗。有时候也会给她干些活，打柴火、翻地、种菜......
用竹子来编制物件说难不难，就是工序繁琐。
在正式进行编织之前，有好些准备工夫要做。
首先，要把每根圆圆的竹子劈开，也称为开竹子。开竹子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把一根竹子分成若干条的小竹块，每条竹块的宽度大约一个手指的宽度。这样的小竹块，一般又称为竹篾。
把竹子分成一条一条长长的竹篾后，第二件事就是修整竹篾边边上的刺。在开竹子这个环节里，极其容易带起许多细如发丝又异常锋利的小竹刺。
处理完竹刺后，是处理关节处的凸起。每根竹子都是由一节一节的竹节拼接而成。在节与节之间有一块小小的竹板挡住隔开每一节。竹子被劈开分成竹篾后，这些竹板也会被分成若干凸起来的节块，就需要用刀子一个一个把它们给削掉，然后刮平，与竹条的两边保持一致。
把竹刺和节块清理完后，就到了准备工夫的最后一个步骤--竹篾上分离出来篾青。篾青就是竹篾最外面的一层皮，但又不是完全的竹皮，是竹皮带一点篾黄，也就是竹子内部的竹肉。纯竹皮非常脆，用力一扭就会断，而无法进行编织。但是篾青，竹皮连接这一点篾黄，质地柔韧，可以任意扭曲拉扯，这样才能满足编织的需求。
从竹篾里分离出篾青是个技术活，非常讲究刀功。稍有不注意，刀子没有保持平衡，就可能会把篾青要么弄得很厚，要么很薄，要么一段厚一段薄......用这些不过关的篾青编制出来的物件，平整度会很差，观感度也非常不好。厚度大约是竹篾三分之一厚的篾青是最标准的。
开篾青这样的精细活，赵秀雯这种没干过活的人当然干不来。
她能帮忙的在提取篾青之前的活，也就是开竹子和修理平整。
只要小心一点避开水泡的伤口，干这个活还是能够应付得来。
陈玉珠就干剩下的活。
陈玉珠开篾青的速度非常快，提取出几条篾青后马上就开始进行编织。
等篾青用完再来开篾青。
劈开后的竹子，如果不及时使用，很快会变干。而干了的竹子，开出来的篾青会很脆，那就不符合编制要求。所以，赵秀雯也需要根据陈玉珠的使用速度，见篾青快用完了，再开新的竹子。
婆媳分工合作，边干活边闲聊，配合得相当和谐......如果没有卢秀芬的突然找上门来，聊得也会是非常的愉快。
看到卢秀芬的时候，赵秀雯有一瞬间的恍惚，把东西窃取到手的卢秀芬怎么还会回到村里？
她以为得偿所愿的卢秀芬早已远走高飞，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回来村里显摆。
难道现在就是村里炫耀来了？
赵秀雯下意识努力回想了曾经，发现无法获取上辈子的卢秀芬嫁给刘润国的时间？只知道她偷了镯子就跑，直到和刘润国结婚才回村里装腔作势，得了不少人的阿谀奉承。
赵秀雯强忍着一看到卢秀芬就产生了生理性不适，让她进了屋子。
不在院子里聊，是担心套不出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进了屋子，卢秀芬一改往前的扭捏，开门见山问：“雯雯，可以借点钱给我吗？”
语气里难掩着急。
借钱？
赵秀雯的眸底不觉冒起了疑惑，“怎么突然借钱了？你不是在城里上着班吗？”
卢秀芬嗫嚅双唇，语意含糊：“出现了些意外。”
心里咯噔了一下的赵秀雯追问：“什么意外？”
“我爸妈想我嫁到隔壁村去，已经在谈彩礼的事了，我不想，打算离家出走，所以需要点钱过渡一下。”
听了这几句话的赵秀雯瞬间找到了套话的机会，“芬芬，你是不是在城里谈恋爱了？”
一听到这句话的卢秀芬的神情明显了一顿，并且快速躲闪，“没，没有的事。”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赵秀雯双眼眯起，暗含打量的意思，“可我怎么听说，你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
赵秀雯知道卢秀芬既然敢来偷东西就肯定和刘润国联系上了。
卢秀芬想到自己和刘润国的见面也不算隐蔽，担心自己真的被人看见了，也不好完全否认，
“就，反正八字还没一撇。”
但也不直接承认。
提起这件事，卢秀芬心里也着急。
刘润国现在还没表示到底答不答应她的要求，只是说要等药吃完，看他的脚恢复情况后再说。
现在，家里为了两个弟弟的前途，急着要拿她去换钱。
有做人上人的机会，她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的破坏！
凭什么家里没钱就想着把她当东西一样卖掉换钱！
儿子就要飞黄腾达，女儿就不是人了吗？
等她成功了，有这么一家子好看的！
按下内心躁动的卢秀芬，连忙回到正题：“怎么样？雯雯，能借我点钱吗？”
赵秀雯顿时露出一脸为难，“芬芬，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也没钱。”
给卢秀芬借钱，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听到赵秀雯说自己没钱，卢秀芬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不是，你怎么会没钱呢？刘润军没让你保管家里的钱吗？”
赵秀雯无奈的两手一摊，“真没钱！我妈知道我会乱花，担心我佯装阔气把钱乱给别人花，所以不准润哥哥让我管钱。”
说到别人时，赵秀雯刻意加重了语气，她不信卢秀芬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平常她难得有点零花钱的时候，可全部都是和卢秀芬一起花掉，结果还是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
现在还想花她的钱，做梦去吧！
“你...”
的确，卢秀芬再蠢也能听出这几句话里暗含的讽刺。
她本能性地呛回去，但现在，是她有求于人，还是及时忍住了。
卢秀芬装出可怜模样：“真的一点钱都没有吗？哪怕一毛钱都行。”
赵秀雯坚定地摇头：“没有！”
“一毛钱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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