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山里有老虎这样了不起的大事,人们也有渐渐淡忘的时候。
过完年林雪君从首都回到驻地时,大家已经不再讨论武松打虎、赵得胜有枪也能打虎之类的话题了。
倒是霞姐因为丈夫喝酒睡在外面差点冻死而大发脾气,在丈夫酒醒后大吵大闹,还用菜刀背狠狠砸他的背,打得他背上青一条紫一条而获得了‘母老虎’的光荣称号。
搞得全生产队妇女都想效仿,吓得大队长和妇女主任等协调委员会成员挨个到霞姐家调节,一则不许霞姐丈夫再一顿饭喝酒超过一杯,另则希望霞姐不要再**了。
双方情绪缓和下来,都承认了错误,霞姐丈夫嘿嘿笑着跟霞姐发誓绝不再让她担惊受怕,终于冰释前嫌。
穆俊卿回到驻地时,先去看了自己还没造完的小楼,然后才拐回男知青住的一号土坯房里烧炕。
中途去大队长家讨了一碗奶茶喝,回程路上碰巧遇到阿木古楞。
又过一年,阿木古楞已经17岁了,除了脸上和眼神里还有一些少年气外,整个人都越来越接近青年模样。
他坐在自家木屋前的院子里,劈柴累了,正趁休息的工夫用木杈子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穆俊卿走过来跟他打招呼,顺便感谢阿木古楞帮他去年底撰写的关于在生产队建楼房和拱桥的故事配图——文章已经被《首都早报》录用,过阵子应该就能看到。
在生产队造二层小楼光是文字描述就已经足够惊人了,再配上图,有个更直观的冲击,大家会更加觉得他厉害。
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在争取上进,渴望做一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自己做的事登上《首都早报》对穆俊卿很重要。
是以即便报社会给配图的小画家阿木古楞署名及单独支付画稿费用,但穆俊卿仍决定等稿费寄到,把自己的稿费也分阿木古楞一半,以感谢对方在这件重要事情上给与的帮助。
他走进小院,跟发现自己的阿木古楞打过招呼,坐到阿木古楞身边的另一个木桩子上,才发现对方在地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穆俊卿在首都读书时也学过一些外语,学校教的是俄语,因为学得时间短,并不像后世恨不得从小学、从学前班就开始接触外语,所以只学到些许皮**。
可
即便如此,他也认出了阿木古楞在土地上书写的是外文。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是英语,忍不住吃惊问道:
“你在学习英文吗?”
“嗯,请内蒙的报社编辑老师在认识的人那里要到了一本旧英文字典,对着这个学,能看懂杜教授送我的教画画的书。”阿木古楞点点头,放下木杈子,用脚将自己书写的英文抹掉了。
“……”穆俊卿敬佩道:“你会拉弓射箭,会给动物治病,认得药材,还会最难的骑术,又是公社最会画画的人,会讲蒙语和汉话,现在还在学英语……你是想掌握多少技能,变成多优秀的人啊?”
“……”阿木古楞抬头与穆俊卿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沉默地低头,用木棍在雪地上划拉一下,草草写上【lookup】,之后又胡乱抹去。
不变得更优秀,要如何安抚面对太阳时的自惭形秽呢。
“我还想学烹饪,等王建国同志有空的时候,跟他学。”阿木古楞放下木杈子站起身,再次拾起斧子时,转头对穆俊卿说。
“……”穆俊卿望着阿木古楞,总觉得他不是在变成上进的人,而是在变成一个……
他说不清楚,但总觉得阿木古楞培养自己的方向,似乎不太一样。
第二天晚上,所有知青都回到了生产队,大队长专门拨了一头冬储的羊给大家解馋。
吃饭时许多知青忍不住感慨,说是来草原上吃苦,结果在草原上吃的比回家过年时吃的还好。
第七生产队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
新一年农大9月新生开学,原本的学生也会开启新学年。
林雪君在京时跟杜教授和农大校长抽时间见了一面,约定9月再来农大开分享课。
接下来这一年,她还能在草原上呆6个月。
走过最忙碌的接羔、接犊子驹子、给新生命打疫苗、春耕、给牲畜体内外除虫等等忙碌的工作,时间在劳动中一晃眼就到了6月。
夏至的前一天还在下雨,夜雾散去,太阳升起后,天忽而晴透。
海一样的蓝色铺天盖地倾泻而下,让被夜雨淋得湿漉漉的世界变得晶莹剔透。
在过去一年他们失去了一只耳的一个孩子,沃勒难
得地没有在春天再叼一只小狼回来。
可夏至的夜里知青小院忽然就要添丁了——驼鹿姐姐开始发作。
第一次产仔的大驼鹿格外惊慌它一直生活在林雪君的院子——每次将它和驼鹿弟弟放归它们都会在隔日慢悠悠地走回家——它没有受过驼鹿长辈的‘教诲’大概并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只觉得疼痛和恐惧站在院子里一声又一声地呦嗷。
林雪君和生产队里的人早熟悉了给大动物接产的一套流程
林雪君安抚过驼鹿姐姐赶走围着姐姐转的驼鹿弟弟给四周洒上来苏水洗手后戴上胶皮手套**驼鹿姐姐的水门检查小驼鹿的胎位。
如之前一样摸到两只幼崽其中一只已经在通道口了。
驼鹿宝宝胎位很正不需要放倒大驼鹿左右转颠地扶正胎位这实在太好了不然驼鹿姐姐这么大的块头折腾起来真不容易。
抽回手后再次做过清洗林雪君见阿木正蹲在脚边复洗拴幼崽蹄子助产的麻绳伸手便拎起他搭在腿上的绳尾转身拽过准备先缠在手上等一会儿需要的时候再用。
却不想绳子刚拽直就听到噶一声古怪喉音。
而且绳子再怎么都拽不动了。
一转头便见蹲在地上的阿木古楞仰起头正瞪圆了异色瞳孔的眼睛看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手中的绳子正缠在他脖子上他双手抓抠着绕颈麻绳与她错愕的表情对上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长相极其优越的、正从少年过度向青年的阿木古楞手中拽着缠住他脖颈的麻绳只要轻轻一拽就能让他憋气充血地面孔变色甚至——
她脸忽而一红哭笑不得忙松手将麻绳递还给他。
阿木古楞接过她手里的绳端慢条斯理地重新理好麻绳。
站起身后手搓了搓脖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林雪君转头一看他一冬没有日晒而变白的脖子上一圈儿红印子……她脸更红了。
“回头给你抹点药膏吧。”她伸手安抚着驼鹿姐姐不好意思地对阿木古楞说。
脖子上这一圈儿红……怪里怪气的。
“没事没有出血嘛不是。”阿木古楞手摸了一圈儿没摸到血便不太在意将麻绳全部消毒后递给她转身又去干别的活了。
林雪君望着他的背影
揉揉鼻子回头准备再给驼鹿姐姐做一下检查看看崽崽到哪里了却见驼鹿姐姐后部肌肉一松一紧显然已经在努责了。
它一改方才的不安和惊惧在林雪君的手掌下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似乎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当它昂着头朝着太阳的方向静静用力时林雪君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从驼鹿姐姐平静的眼睛里看到了决绝。
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它的脖子在它侧头过来看她时林雪君已松开手轻抚过它棕灰色的身体走到它后侧。接过额日敦递过来的稻草放在地上林雪君拍拍驼鹿姐姐的屁股低声说:
“加油。”
驼鹿努责时的鸣叫惊动了山野中的鸟雀四周时而静时而吵闹鸟群不知是好奇还是受了惊吓从后山树林间飞起绕驻地一圈儿后又落向另一侧的樟子松林。
海东青飞白也从山林里飞了回来落在屋顶昂着头扮演雕塑眼睛却时不时瞄一眼大驼鹿显然在好奇这只往常很安静的大家伙为什么忽然这么吵闹。
第一只小驼鹿落地时驼鹿姐姐没有鸣叫围着的人类却喜得啊啊不停。
吴老师教室里的孩子们早坐不住了全冲出来围在院墙外看小驼鹿。
刚出生的驼鹿幼崽更像驴了棕黄色的毛发黏在身上傻乎乎地呆望。
林雪君为它抠过羊水正面望它时居然还觉得它有点像长嘴巴子的狗。也不知道驼鹿姐姐怀的是谁的宝宝它和驼鹿弟弟每天跟着巴雅尔上山大家都没见过其他驼鹿的踪影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越过围栏跑出去约会过。
驼鹿宝宝跌跌撞撞想要站起来每次失败都像是下跪这也是幼崽出生必须跪过四方才能站起来的说法的来源。
小家伙每跪倒一次围观的孩子们都会惊呼一声。
待它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林雪君这才抱着它到驼鹿姐姐面前。
母爱是这个世界最自然而然的事因而许多人对它习惯
,忽略了它的伟大。
可当大驼鹿低下头颅一下一下轻柔舔犊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母爱的光辉。
哪怕是好像还不懂事的孩子们,也静下来,一瞬不瞬地看大驼鹿的动作,眼神中渐渐有了好似幸福享受的表情——像是大驼鹿不止在舔它自己的宝宝,还在舔孩子们一样。
当第一个宝宝舔得差不多,小家伙拱着妈妈的乳F房喝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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