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一语,众人皆惊。

玄感“嘿”了一声:“这听起来,倒像是那丫头手爪子不干净,又一贯是个不安分的,犯了禁令溜出来临时起意,做了偷儿,倒是和娑罗教无关。”

却没人接他的话。

玄感转过头,陈静笃一向胆怯怕事不必说,旁边青徐二人只一味凝眉远观前头动静,未置可否。

青蘋的眼睛漆墨无澜,如古井水鉴,映出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踉跄地从前门冲出来,身上仍是昨夜在她门前装病时的衣裳,黑布为底,彩绣镶边。如今跪在那娑罗来使面前,且辩且哭,夹杂着些许晦涩的巫蛮语,被崖间山风吹得更稀碎零落,听不分明。

无关吗?

那就更怪了。

听起来娑罗教是赶过来清理门户,以防激起与药王谷误会冲突的。

可从於菟盗珠,到他们早间找着老刘头问路,也不过才一夜。

前脚刚逮着人,准备兴师问罪,后脚娑罗教就赶到了?

更有可能的是,除却於菟,枫浦镇里早就有娑罗教的人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她,且早已知道了她药谷的来历。

是从长安听闻的风声,特意过来堵她?

但,青蘋出现在枫浦镇,并不是一件有迹可循的事。

她向来散漫无章,就连逃亡也意兴阑珊,不疾不徐地翻山越岭,不赶车不骑马,一双芒鞋,一路向西,走走停停,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药王谷。

倘若早知道她是从长安归来,提前在枫浦守株待兔,少说也得多等一两个月,未免太耗气力。

她拍了拍徐回肩膀。

他自然地垂顺脖颈,附耳过来,听完她的顾虑,颔首称是。

沉吟须臾,他道:“有没有可能,她说的药王谷,其实另有其人?”

青蘋摇头:“可我一路走来,却从未见着身怀金匮的同门,难道你们见过?”

话一说出口,她也察觉到异样。

不该的。枫浦镇,怎么说都是药王谷照拂的地方。

麻风猖獗,大魏官吏疏于治理,不愿管城池之外,难道这些地方只能简单地组织乡人排查病患,坐以待毙么?

当然不是。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灵。一群人与一群猴子显著的区别在于,如果用项圈与山桃驯顺了一群猴子,也能教得规矩乃至识字,但一旦松开了项圈,即刻树倒猢狲散,它们马上吊着尾巴蹿进山林里,宁可饥一顿饱一顿,什么方圆禁忌,都散落山风。

但如果是一群人,他们会自主地扯断锁链,欢呼雀跃,随后沉思,如何更加合理地将链条交到值得信赖的人手上,让之前的牵引在温和而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保证每个人都有源源不断地山桃。

所以皇权不下之野,是乡约野俗,江湖看场的地方。

江湖大派,之所以称“大”,这个权衡标准,通常不看一家武学如何登峰造极,而是见其天下门人有几多,流入市井的外门弟子有几多,在地产业有几多,愿意追随得其庇佑的百姓有几多。

简而言之,看你家的山头有多大。

有一些山头额外大的门派,武学平平,但精于敛财,俨然是一地乡绅富豪,譬如云梦山庄。

有一些太见钱眼开,既背法度,又越道义,什么黑心差事都敢接,渐渐整个山头名声都臭了,譬如屠蝮门。

更多的,是像药王谷这样,在当地略有一点点产业,起一点小小的山头,受一些谷粱盐油的恩惠,平日不大管事,只在乡野动荡,四方疫起时,做个行侠仗义的东主罢了。

所以,西岳一带闹起了麻风,药王谷不可能坐视不理,怎么会她进来许多日了,一个同门不得见?仿佛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一般?

胸腔里,怦然加速,一阵寒意恐慌,让她的指尖掐进掌心。

难道。

出事了?

青蘋抬头凝视徐回:“你们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别多想,阿蘋。”徐回知她所想,迅速打消她的顾虑,“有寒山在,谁敢在西岳作祟?”

“不好说。”她一扬颔,眸子里映出木屋前嘀咕着巫蛮话的一群女人,“那里不还有个作奸犯科的小贼么?”

徐回一时无法反驳。

然而青蘋细想也知道,药谷里的人都是与世无争的秉性——除了香附子,在江湖上都有几分薄面,多半是她想多了。

她稍松懈,木屋那厢就传来一声凄惨的呜咽声。

几名女子似乎已商量好了如何处置於菟,如今她被两个人架着跪坐在地,动弹不得,那为首的女人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坛子,巴掌大小,侈口圆肚,酱釉无纹。

於菟本来乖乖受罚,一见到那坛子猛然挣扎起来:“这不对吧,末罗姑姑,这东西……姑姑,我是圣女,我是圣女啊!”

“什么不对?你是圣女,我也是圣女,这里在场的人,谁不是圣女?”末罗寸长的尖甲挑开盖儿,盘出一条紫黑色的肉虫来。

她一把勾起於菟的下巴,凑到耳根的紫虫,比刮起的血痕,更让那张姣好的面庞迅速褪成苍白:“啧,你以为,教主亲自把你挑出来,我们就不敢动你?你就是比我们多一滴血罢了!似你这般的女人,在巫蛮旧地比比皆是!她真缺你一个?

“既然你静不下心,不能替教主参悟先祖圣训,还到处显眼,险些坏了大计,那你就别侍奉教主了,来侍奉圣蚕吧。”

她轻柔地挽起於菟的头发,露出她一截嫩白的脖颈:“魏人有句话说得好,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我刚来这里时,就觉得这种虫儿与南疆不同,很神奇,后来果然教主将它也制成了蛊虫,竟威力无穷。你既然自认是圣女,就要抛掉魏人那里染上的懒惰习气,圣教的蚕,就得你以身亲饲了。”

原来那是蚕。

却足足有儿臂粗细,肥腻的身体上更比普通的桑蚕多添了无尽的褶皱囊袋,叫人一边觉得恶心眩目,又忍不住想,不知拉伸这条蚕来,究竟有几尺。

陈静笃不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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