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宫殿中动手实在不成体统,但既然陛下都没有出口,众人便也都不敢擅作主张上前阻止。

盛怒中的劳恩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牛犊,和他一比,被推搡到地面上的浮幽,简直伶仃的有些可怜了。

上身前倾、衣领被人提起,烫金似的中长发散落在身后,整个人像一把金弦拉满的、象牙白的弯弓。

劳恩还记得不久前宴会上,浮幽陷害他时从他手中一把夺刀的壮举。

他心中带着警惕,拉扯浮幽的动作丝毫没有收敛力度。

粗鲁而又恶意十足。

劳恩完全可以预料,自己会在浮幽那张美丽到令人生恨的面容上,看到如何的表情。

憎恶、气愤……或兼而有之?

正在他愤愤想着的时候,遮掩着浮幽眼睫的散碎金发随着青年昂起头的动作缓缓滑落开来。

同时,一滴烫热的清透水珠,落在劳恩青筋鼓起的掌背。

那清晰的触感,令他神情陡然一怔。

而整个宫殿,也随着完全看清伯爵此刻面容的那一刹那,陷入了诡异至极的寂静。

仿佛被什么稀世难得的幻影蛊惑,众人眼中露出短暂的迷醉。

浮幽反握住劳恩铁钳似的手,他抬着眼睫向对方望去,温热水珠顺着细长而灼红的眼尾滑落下去,滴落在肌肤上,洇开一片晶亮的水痕。

这位美人伯爵全无往日的矜贵与高傲,姿态脆弱至极,仿佛被人捏住了七寸的可怜小蛇,嘶嘶吐着猩红舌尖,以漂亮的眼睛盯着猎人,控诉对方的残忍与蛮横。

“你为何要如此怨恨我,劳恩阁下?”浮幽表情委屈,嗓音中满是无辜的可怜与不解。

他抽泣着提高音量,声线颤抖的厉害:“在这起事件中,明明我也是受害者!”

……是这样的!

周围其他的贵族们,几乎是瞬间就被浮幽那美丽的泪眼与可怜的姿态所俘获,原本存疑的心思,完全都偏向到青年身上。

——博蒙特伯爵如此柔弱、美丽、高贵,如何能做出那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更何况,劳恩只是怀疑,他也没有任何的证据,不是吗?

面对瞬息逆转的风向,劳恩骇然睁大了眼睛。

胸膛内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盖过了瞬间的恍惚。劳恩表情更加狰狞,他又是一扯浮幽,咬着牙低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这个……”

“够了,朗巴蒂卿。”

王座之上,一声威严男音传来。

轻描淡写的一句,然而力度犹如雷霆,令宫廷中的众人顿时噤声。

劳恩牙龈咬的几乎渗血,然而皇权如山,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松开了手。

浮幽没有说话,而是撑着地面站起身。然而似乎因为摔倒太久的缘故,甫一站直身体,他就不自觉摇晃了两下。

身后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托住他的肩膀。

是站在一群贵族之中的格纳。

他似乎就在等这样一个顺理成章靠近浮幽的机会。青年看上去甚至比不久前他们分别时更为瘦削,伶仃的像是立在大殿之中的鬼魅倩影。

不过是短暂的肢体接触,格纳用手掌隐秘丈量浮幽肩膀的厚度,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尤其当他掌心触到一片湿热的滑腻时——

看着手中染上的鲜红,格纳一双眸子内闪过错愕,随即沉到底。他心头一跳,嗓音低低的:“浮幽,你……”

“啊呀,这种时候您就不要与博蒙特伯爵置气了,沃恩大人!”一旁还以为格纳是因为十分厌恶浮幽所以才面露不悦的贵族男人,连忙上前,将浮幽单薄的身体扶正。

“毕竟,博蒙特伯爵在大公遇刺的事件中,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啊!”

……受了重伤?

浮幽吗,可怎么会?!

怀中染着冷澧花香的温软触感骤然一空,格纳心底巨震,幸而他还记得眼下的场合,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只是,目光隐秘的落在被人扶住的浮幽后背。

胸腔之中,情绪犹如海啸。

浮幽虚弱的靠在贵族身上,脸色苍白、金发凌乱,肩膀处缓慢洇开一滩鲜艳的血痕,看上去狼狈可怜至极。

那贵族却连扶住浮幽也不敢,一只手隔着丝绸礼服,虚虚半落在伯爵并不比手掌宽上许多的窄腰,脑门上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渗出了一层薄汗。

“浮幽,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

劳恩扫了一圈周围人那如痴如醉,又饱含心疼的神情,便知道风向已然逆转。

该死!浮幽这个虚伪的狐狸精!

除了会用那副勾人模样博取同情,他还会做什么?!

他愤怒到脸色涨红,以一种恨不能将浮幽剥皮抽骨的憎恨眼神瞪过去,气急败坏嚷嚷:“既然你说自己是受害者,与我父亲的死无关。那么就在陛下面前,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父亲会与你一起出现在那种场所中,身边连最基本的护卫都没有带?!”

浮幽不应声,只是靠着贵族男人僵硬的身体,金睫颤了两下,便又有一滴泪滚落下来。

那泪顺着他尖俏下巴滴落,倒像是砸在周围人心上似的,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怜惜。

——博蒙特伯爵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劳恩一见他那样子,就气的几乎爆炸。他又冲上前几步,可手掌还没碰到浮幽的时候就被周围人拦下来。

他瞪着眼睛,喊得几乎破音:“浮幽,你说话啊!”

“你、你不要问了,劳恩阁下……”浮幽咬着自己淡色的唇,脸上是一种难堪的薄红。

正当气氛再次焦灼之际。

王座之上,看够了戏的奥贝利亚陛下终于再次出声:“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像是被主君突如其来的命令给吓坏了,浮幽仓皇着跪下。他嗓音跟着身子一同颤抖,像是只匍匐在地面的可怜金雀:“陛下……”

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

奥贝利亚指尖摩挲着王座的金纹,表情依旧是温和的,湛蓝眸子却如深不可测的海,向跪在殿前的浮幽汹涌而去:“你要忤逆我吗,博蒙特卿?”

……

浮幽低着头,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只见那瘦削的脊背更低的压下去,身子又是一颤。

可怜的博蒙特伯爵,一定是吓坏了吧?

大家忍不住在心底想到。

他们想的太理所当然,被浮幽精心伪装的受害者姿态蒙蔽了双眼,因此无人能看到。

那微微摇晃的灿然金发之下。

浮幽苍白的薄唇微不可查一弯。

幸好。

陛下是个自负又独尊的暴君,而劳恩阁下的脑袋,也傻的不负他期待。

他们就这么生活在金银织就的、摇摇晃晃的帝国大厦中,就像半驯化的野兽,只要稍稍添油加醋就能发动一场内战。

浮幽漫不经心地想着,金睫半敛间,碧眸底是冰凌似的冷漠与清醒。

那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浮幽随即昂起脸,狭长的眼中又涌上楚楚可怜的雾气。

仿佛淌着清露的翡玉,令人望之心惊的美丽。

他将自己的唇咬到泛白:“陛下,浮幽并无忤逆您的意思。”

“那你就解释清楚,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劳恩在后面声嘶力竭喊道。

他目眦欲裂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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