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缕金线自云缝垂落,像温柔的仙女在缝补大地。

尘埃与砂土化作星屑,在光束里缓缓飞旋。

这一刻,空气有了形状,凝聚成两颗金刚石,在徐乱眼中凝结。

他轻轻伸出手,向前迈了一步。

袁微识连忙后退,把轿帘又放了下来。

眼前一暗,隔绝了透亮,袁微识的心跳声从未有过的响。

脚步踩过砂石,和着她的心跳,一步,一跳。

暗红的灰暗中,一只大手挑开了帘子,两颗金刚石率先跳入眼帘。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他身后,袁微识看不清徐乱的表情。

她只能伸出手放在徐乱探出的手里,低头从轿帘下出来。

骤然大亮,天地瞬间清晰,袁微识心情大好,露出一个微笑。

“夫君,妾身这厢有礼了。”

她低头万福,却没等到徐乱的回复,心中有些讶异。

一抬头,徐乱的金刚石隐没在高高的蹙起的眉骨下。

“大小姐,”他轻轻握着她的手,沉吟片刻,“能否以后不要自称这个,这个……”

“……妾身?”袁微识一怔。

“对,对,咱们北边,没有这个规矩。咳,我听着,不舒服。”

“……你不喜欢,那我改了就是。”

袁微识突然有些烦躁,这个徐乱还挺会跑题的,打仗的时候脑子也这么游离吗?

透亮的金线突然消失,凉风突然袭来,她微微有些冷。

她生平第一次跟武将相处,不了解他们的习性,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直白一些更好。

咄咄咄!

远处骤然响起急促刺耳的金柝声。

徐乱眼神一凛,握着袁微识的手下意识地收紧,随即又像被烫到般迅速松开。

“有军情。”

他目光在她脸上快速扫过,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了顿,“抱歉!”

话音未落,徐乱转身大步流星走向前院,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转眼就消失在月门之后。

演武场上,只剩下袁微识、那顶孤零零的红轿,和一脸茫然抱着扫帚的小萝卜。

北疆的风,果然片刻不得安宁。这风吹散了尴尬与一丝丝旖旎,给袁微识的大脑降了降温。

袁微识深吸一口气,去捡起了徐乱落下的外袍,转头看向小萝卜,温和道:“小萝卜,大人有事要忙。正好,你带我熟悉熟悉守备府吧。”

**

北疆用地非常阔绰,守备府占地很大,但布局简单。

前院是处理公务、召集部属的议事厅和几间值房,后院便是他们居住的正房、小厨房以及这片演武场。小萝卜带着袁微识一一走过,边走边介绍。

“这边是议事厅,守备召人议事的地方,可威严了!”

“这边是值房,虎子哥他们当值累了会在这儿歇歇脚。”

“后面是库房和马厩,大人的黑风可神气了!”

“再后面……喏,那一排屋子,”小萝卜指着演武场西侧连着一排低矮但整齐的房舍,“本来是给下人和亲兵家眷住的。”

袁微识顺着望去,只见那一排房舍门窗紧闭,门前空地上积着薄灰,显然久无人居。

“现在怎么空着呢?”

“大人长年住在军营里,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回来一趟。”

小萝卜挠挠头,“府里就王姥姥和我,还有几个轮流当值的亲兵大哥,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大人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省点嚼用。王姥姥隔段时间会去打扫一下,免得荒废了。”

袁微识点点头,徐乱治军严谨,律己也严,倒是在意料之中。

她见小萝卜蹦蹦跳跳,一脸稚气,随口问:“小萝卜,你这名谁给你起的?”

小萝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守备大人起的。守备说我声音透亮,以后可以当个前哨!”

他挺起小胸脯:“我十一啦!我很快就能上战场了!大人就是十二岁去的。”

“十一岁……也还是很小啊。”

袁微识蹙眉,有些心疼。这个小孩子只比文柏大一岁,而文柏遇到同龄女孩的揶揄甚至都不会说话,这个孩子已经开始憧憬战场了。

“不小了!守备在这个年纪,都能一打四了!”小萝卜骄傲的好像自己能一打四一样。

“那帮狗东西来屠我们村子的时候,也没多大。”他走着走着又失落起来。

袁微识抿了抿下唇,轻轻拍拍他的发髻。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你要相信你家大人。”

袁微识和小萝卜绕了一大圈,又从月门走回正房。

看着小萝卜嘻嘻哈哈去找王姥姥,袁微识此刻无比思念祖母和弟妹。

日影西斜,前院的议事声、争论声时高时低,却始终没有停歇的迹象。

昭明病体初愈,见澜心思未定,文柏少年意气,不知自己离家一日,他们如何了?

她找到正在小厨房烧水的王姥姥:“姥姥,不知府里可有方便的人手?我想让人去卫所那边瞧瞧我娘家人,报个平安,也看看他们缺不缺什么。”

王姥姥正在切一块风干的羊肉,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回夫人,府里人手都在前院议事。大人有严令,军情会议期间,无令不得擅离。老身也无法调动。”

袁微识十分忧虑,却也毫无办法。

她想了想,挽起袖子:“姥姥,借厨房一用。我也做些吃食,给守备大人垫垫肚子。”

王姥姥这次抬了抬眼,没说什么,默默让开了灶台的位置。

袁微识在厨房翻找了一下食材。

厨房不小,却因堆满了东西显得有些局促。

粗陶大缸里腌着酸菜,浓烈的酸味刺激得人直流口水;墙角堆着一摞摞厚实的、边缘粗糙的杂粮饼子,硬邦邦的仿佛能当武器。

硕大的铁锅炖在灶上,几串风干得发黑、筋肉虬结的牛羊肉条悬在梁下;角落的大盆里,甚至泡着半盆灰白色的奶疙瘩,散发着浓重的奶膻气。

靠墙的木架上,粗盐块、整块发黄的牛油、成袋的黍米,燕麦,茶砖,码放得整整齐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牛羊肉膻、油脂、香料和烟火的味道,与金陵厨房里米香、茶香、精致调料的芬芳截然不同。

袁微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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