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陡然跳过零点,柏以夏不好意思地结束这个短暂的偷亲,悄咪咪地往祁望那边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他在玩手机。

周清池坐的位置冷风有点过于足了,柏以夏看见裸露在外的手臂,伸手摸了一下,冰凉一片。

她站起身小幅度地蹬了蹬有些麻木的腿,视线在屋内寻觅着能做被子的东西。但这不愧是摄影棚,除了几块打光板之外没别的东西了。

柏以夏挠挠头,看了一圈之后打起了褶皱纸的主意。比起普通的卡纸,这种纸也算的上柔软,不至于搭在人身上直愣愣的一片。

祁望本来还在伤感,耳边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柏以夏正捏着褶皱纸的一角往周清池身上搭。

被人猝不及防地撞见这么傻的一幕,柏以夏也有些尴尬,她笑了一下,匆匆地把纸往周清池身上一糊就算完事。

一回头才发现给人脸都盖下面了,又着急忙慌地把褶皱纸掀开。

祁望看得好笑,小声问她:“是有点冷吗?”

柏以夏点点头,指了指空调口,同样很小声地回复他:“感觉这里好像是对着风口的,我怕他感冒了。”

祁望既有些心梗又觉得柏以夏实在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于是起身走到门外去。

柏以夏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从门口探出个脑袋,看见他在地上的纸箱里翻翻找找。

不多时,祁望从里面刨出一个联名款的抱枕。柏以夏看得眼熟,直到他顺着拉链把抱枕展开成一个小被子时才想起来,周清池好像之前送给她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但这种实用型周边柏以夏很少去探究它的用处,美美欣赏完了之后就搁在自己的抱枕山了。

祁望展开之后看见柏以夏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她嫌这个抱枕不干净,解释道:“这个箱子装的都是日常用品,平常都是盖着的。”

柏以夏回过神,完全没明白祁望在说什么,但这不妨碍她接过小被子冲并回以感激一笑:“祁望,谢谢你啦。”

说完她就轻手轻脚地窜进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把小被子搭在周清池身上。

周清池睡觉的样子和醒着的时候不太一样。柏以夏模模糊糊地记得还小的时候,小区里的叔叔阿姨总会看着周清池说他长得和他爸爸真像。

对于那个无耻的男人柏以夏已经记不清楚了,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周清池和父亲相像的那部分慢慢褪去了,长成了自己的模样。

清醒状态下的周清池无疑是温和的,而睡着时那点冷峻就凸显出来了,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但柏以夏哪管那么多,只觉得周清池这样也是帅得她心痒痒。

看着看着,她又不着四六地想着,姜姨和那个不管家庭的男人离婚真是太好了,不然不光姜英华自己,就连周清池也会受影响。

兀自对着周清池傻乐了半天后,柏以夏终于活动够了,又坐回位置上开始忙碌。

所幸心情又好了很多,工程量也不算大了,她和祁望在两点之前把需要的花和枝干都解决完毕,就剩下组装了。

所以说大学生一天都有使不完的牛劲呢。两人到了这个点居然越来越兴奋,端着箱子到搭建好的花架旁边嘀嘀咕咕地比划着怎么缠绕最好看。

铁架不好控制,柏以夏小心翼翼地捏着花枝在空隙里穿来穿去,但还是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铁架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响声。

蹲在架子前面的两人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地扭头回看过去。

谁知本该睡得香甜的周清池正撑着下巴看着他们,显然一副已经醒了一会儿的样子了。

柏以夏看着他眼中一喜,“小周哥!快来快来,帮一下忙嘛。”

周清池是被那边纸张摩擦的声音闹醒的,他没有起床气,也很迅速地在睁眼之后就清醒过来。

但看着白墙下被一地蔷薇花簇拥着的两人,他心头还是忍不住地升起了巨大的不悦。

可当柏以夏转过头朝他笑起来的时候,心里那股无名气还是很没出息地消散了。

你看,谁能拒绝一个对着你笑的柏以夏呢?

周清池趁着低头整理抱枕的时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又恢复成了最平常的样子,嘴角挑着挑不出错的笑,“怎么之前不把我叫醒?”

柏以夏没什么讲究地盘腿坐在地上,铁丝拧成的花枝错落的搭在她的腿上,头上还带着一个花环,活脱脱的一个蔷薇花精灵一样。周清池看得心软,拉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速度好快,这么点时间就弄好了,不愧是小夏师傅,动手能力非同一般。”

柏以夏听着周清池的话笑得越发开心,“看你睡得好香,所以才没叫你,反正我们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嘛。”

周清池眼神往旁边的祁望身上飘了一下,他头都没抬一下,一本正经地捏着花枝往铁杆上缠着,仿佛对工作一下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缓和的情绪突然又往上翻涌,周清池想到醒来时凑在一起的两个脑袋,只觉得自己有点想说什么恶毒的话发泄一下。

但想了想柏以夏,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柏以夏的脑袋,“行了小夏师傅,你来指导吧,我们来弄。”

拾掇花花草草是周清池的强项,在柏以夏的监工下,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

柏以夏当然也不是纯闲着,在两人粘好最后一处的时候,她也刚好完成后景白墙的纹路绘制。

柏老师满意地对比着自己的画和现场景,觉得至少还原了百分之八十。

她将画盘放在一边,用力地升了个懒腰,扭头朝周清池和祁望挑着眉,道:“完工!!”

周清池见她高兴自己便心下一片柔软,他低着头笑,目光穿过窗户探向外面。街上零零散散地有了几个行人,路灯或明或暗的光照着街道,映下零落的树影。

十几岁之后,他就很少和柏以夏单独待到这个时间点了。

想到这里,周清池才后知后觉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了什么。

从平常的聊天里可以得知,柏以夏和这个祁望认识也不过短短几天,居然就这样不防备地跟着他来这里吗?

还熬通宵,万一……周清池懊恼地皱起眉头,带着些责备地去看柏以夏。

她过了新鲜劲,现在看起来也透着疲倦,正拉伸胳膊肩背。

周清池瞬间被带跑注意力,伸手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难受?”

柏以夏哼哼着点了点头,“刚还没感觉到呢,一放松下来就觉得自己背痛,肩膀也痛。”她哀嚎一声,“居然脖子也酸!”

周清池闷声笑着,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座位上,“来吧,周师傅给你按摩一下。”

柏以夏从善如流地坐在椅子上,往后微微靠着,扬扬下巴:“准了。”

画东西久坐,暑假的时候柏以夏只是聊天似的提过一句,周清池就专门学了一手,但还没等他学出师,就开学了。

这会儿不是赶巧有了他发挥的机会?

周师傅非常满意,默念着手法在她肩膀处揉揉捏捏。

顾客显然很满意,舒适地向他举起一根大拇指。

周清池笑笑,也没再出声。没一会就感觉柏以夏的头往下坠了一下,他赶忙拖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一抬,让她靠在自己的腹部。

他看不见柏以夏的样子,但此时房间内没有声音,只有他离得近,听见下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几乎熬了一晚上,骤然放松下来后柏以夏很快就睡着了。

周清池垂眸看去,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他抬手轻轻摸了下,头发软软的蓬蓬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

再小一点的事情很少有人会记得,周清池只想得起来三岁多的时候,她妈妈带着自己回了一趟外公外婆家,一走就是一个暑假。

过了两个月,牵着他的手第一时间不是回自己家,而是敲开了对面的门。

妈妈手按在他的肩上,笑盈盈地指着一个小女孩,“小池,你看,那是小夏妹妹呀。你不记得了吗?”

周清池那时候总不喜欢笑,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只躲着人不吭声。

小夏妹妹本来正闹着要她妈妈抱,听见了姜姨姨的声音后就变得乖乖的,抱着妈妈的腿好奇地看向那边,看见周清池,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脆生生地喊道:“小池哥哥!”

没有人能拒绝柏以夏,哪怕是三岁的周清池,也只会在妹妹对着自己笑的时候也回一个微笑。

“那个……”回忆被打断,祁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周清池身边,很小声地说道,“要不我把我姐叫起来,让小夏去休息室睡?”

周清池看了一眼时间,才刚过五点钟,他哑然地看着祁望:真是你姐的好弟弟。

“谢谢,但是不用了,她在外面睡不了多久。”周清池笑着拒绝了。

说完他细细地打量着祁望,昨天来的着急,心里也焦急,根本没注意过他。祁望和周清池差不多高,但要看起来要纤细一些,性格好像很开朗。

周清池默默地想着:小夏喜欢的类型,会是这种吗?

他刚打算和祁望聊几句,就见面前的男生闪躲着目光,然后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我去买点早饭回来。”

周清池无语:到底在心虚什么,这个点真的有卖早点的吗?

他突然目光一凛,不难看出祁望喜欢柏以夏,难不成他也看出自己喜欢小夏了?

周清池突然有些慌张起来,他不怕自己的心思被点明,但害怕柏以夏的拒绝和疏远。

“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周清池喃喃道。

柏以夏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睡着了,脑子浑浊一片,眼皮死沉。她内心大吼一声,感觉自己耳边有什么声音嗡嗡的,迷糊道:“谁在说话?”

声音停了一下,而后传来周清池熟悉的嗓音:“醒了?”

柏以夏这才察觉到自己好像是靠在周清池的身上,她混沌的脑子立马开始运作:按照这个高度,自己应该是靠在小周哥的腹肌上!!

柏以夏缓缓闭上眼睛,面上不显,内心狂喜,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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