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在某一个瞬间,徐靳译突然就悟了。

他一下子就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也明白自己如今几斤几两,又如何去奢求曾经辉煌时的自己?

正是因为懂了,他才放弃了最后的抵死挣扎。

他不再漫无目的的去期待,不再浑浑噩噩的迷茫自我,像是毫无感知的人瞬间就活了过来。

这么些年,他总是期待那个人能来梦里看看他。

可事实一睁眼,便是凄冷的房中,望着昏暗的床帘,榻上的余温只有他自己。

想到这些,他突然大笑起来。

那个笑令人听了都心下一凉,叶离能感觉到,他的笑中是苦涩的,可悲的,还有恍然大悟后的可笑至极。

秦徊想问他怎么了,话一到喉咙口,怎么也问不出来。

众人突然听见他说:“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像今天这样,和你痛快的打一架,可我深知自己的分量,人世间哪有那么多事事顺遂的事?”

他们听着他断断续续道。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她死了。”忽然,他顿了顿,自嘲一笑,“她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小九。”

徐靳译抬眸,嗤笑般看着晏鸣泽,“你问我如果她回来了呢?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逃避自我,两年了,她都不曾来过我梦里一回,即使现在她真的回来了又能如何呢?”

“我早就不是那个我了。”

她却依然还是那个她。

那个让他到如今这般还能为此着迷的人。

“只要你想,你就还是当初那个你。或者,”晏鸣泽看着他,“还能重新成为当初的自己。”

徐靳译冷笑,摇了摇头。

“别做梦了。这两年,你,二师兄,三师兄还有师尊,”他伸手在几个人面前一路指过去,嗤笑道,“找到什么有用的办法了么?”

晏鸣泽:“我……”

门口的秦徊等人一时只觉五味杂陈,他们看着院子里交谈的两人。

这两年,徐靳译痛苦的过着每一天。

他们这群人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不曾过问。

甚至,他的表面功夫做的也相当好,好到没有人能轻易看出破绽。

徐靳译弯腰重新把龙吟剑捡起来,递到晏鸣泽的手里,说:“放回禁阁里吧,过几日我让师尊加道封印,之后也不用拿出来了。”

晏鸣泽还是不甘心:“四师兄……”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徐靳译抬头,望了一眼初升起的日光,“至少,我无欲无求。”

恍惚间,徐靳译回想起那一日,山下桥头边,少女一双狐狸眼清纯无害,小心翼翼问他:“公子当真别无所求?”

那一年的他,意气风发。

总觉得,世人平安康健,天下河清海晏,便是他此生所求。

直至今日,天下一直太平,除此之外,依然没有别的什么更想要的愿望。

晏鸣泽看着他,恍惚了一瞬。

不知是想起了哪一年,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

“小师弟,才被师尊训了一次就这么气馁,日后若是我们在冠绝峰成了对手,你输了岂不是要哭了?”

冠绝峰,赢冠绝者名天下。

那是年幼的时候,他背少年游背错了,挨了几下板子,便在心里埋怨起了凝云仙尊。

恰巧在那时,徐靳译已是长云山中剑修弟子们的楷模。

在湖边被徐靳译瞧见了,被他嘲笑了一番。

那一年尚年幼,自此,晏鸣泽便把徐靳译当做了一生的剑敌,势必要超越他。

甚至打败他。

他蹙了蹙眉,看着眼前将要走远的身影,突然出声:“前途也不求了么?”

那个身影貌似在听见这句话时,顿了顿,僵在了原地。

倒像是把他给问住了。

不求情爱,是他悟了天地间的生死因果。

那不求前途,是为何?

叶离在门口看着对峙僵硬的两个人,她抬眸去看晏鸣泽的神情时,能从他眼中看出几分落寞。

是因为什么,觉得难过?

一瞬间,大脑飞速运转,她想起了昨晚的种种。

晏鸣泽在问出这句话时,可是想到了无法突破境界的自己?

小师兄……

此刻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晏鸣泽握紧手中剑,手背上突出的血管若隐若现,他似在隐忍、颤抖:“你知道那些,一辈子都无法修炼,无法和修士平起平坐的凡人是如何想的吗?!”

徐靳译愣了愣。

“他们羡慕你。”

羡慕你有这般上等好的资源却暴殄天物。

羡慕你有这么多为你着想为你倾尽一切精力的人。

甚至羡慕你,即使走了淫/邪之道,也无人怪罪,无人厌弃。

晏鸣泽咬牙一字一句,往日不爱说话的他在此刻像是用了一生的勇气告诉他。

让他不要轻易就这样放弃了自己。

因为还有那么多的人从未放弃过你。

叶离能看出来,晏鸣泽向他隐瞒了自己再也无法突破境界的事情。

在此刻,她突然也想开口。

她哽了哽喉咙,迈进院子里,向前一步,问:“四师兄,今年的冠绝峰会有你吗?”

新的一年。

冠绝峰的天梯即将开启了。

有了一个人说话,秦徊也随之被带动起来,他说:“小四,我也想看看你站在冠绝峰峰顶上的样子。”

纪云枫也说:“是啊!我那骄傲的四师弟总该去一次冠绝峰吧!让世人也看看,曾经也是有一个天才呢!”

“……”

徐靳译愣了愣,敛下的剑眉忽然蹙起,轻声道:“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行……”

叶离坚定道:“我们觉得你行,你就一定行!”

“小师妹,你不会懂的。”徐靳译笑了笑,抬头看向晏鸣泽,“小九,你问我不求前途,是为何?那我告诉你。”

晏鸣泽看着他,听见他轻轻开口。

“我曾几何时,也求过的。你忘了吗?我求过师尊的。”他声音里携了几分颤抖,“我也在剑术一道做过最后的挣扎,可我得来了什么?”

“得到的,”他忽然抬起手,掌心幻化出片刻灵脉碎片,再瞬间收拢掌心将其捏碎,“是蚀骨钻心般的痛。”

是体内感受着最后一丝灵脉波动的撕裂,破碎般锥心的折磨与痛苦。

是与日俱增的千万倍。

晏鸣泽颤了颤异色双眸,淡声问他:“如果灵脉可以重塑呢?”

“没用的。”徐靳译自嘲道,“天生灵脉哪有那么容易就可以重塑的?”

“谁说没有用的?!”

一道温厚声音在几人的身后响起。

众人抬头向院子门口看过去,只见一名白发老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

他迈进院子里站定,道:“有没有用也要看孙儿你想不想!”

徐靳译蹙眉打量着白发老人,似乎在那老人身上感到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

“祖爷爷?!”

天山仙人冷哼一声,不满道:“还认得出我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谁允许你离开寺庙了?”

“哎,我跟你说话呢……”

徐靳译已经来不及去细听他说了什么,就连训斥与否,他也不想去管。

只知道能再次见到他,是庆幸。

他什么也没想,迈腿朝着老人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心情似乎很愉悦:“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

天山仙人见他这幅孩子心性的模样,还想继续训斥的话再没办法说了,只好作罢,叹着气轻拍着他的脊背。

似在哄一个讨糖吃的小孩子。

叶离见状,自觉退到一边,给足两人叙旧的空间。

一众人都纷纷安静的不再破坏氛围。

徐靳译长到这么大,还能再见到他一面,对他来说,此生已经知足。

天山仙人轻轻推开他,许是觉得有些事不能耽搁太久了,便问道:“孙儿对于重塑灵脉一事可是愿意?”

徐靳译闻言,沉默了几秒。

“祖爷爷,您知道当年他们为何要夺灵脉么?”这是徐靳译这些年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在两人叙旧时,叶离等人已经将在院子门口看戏的人招呼走了,现在院子里就只有他们几个知情人。

不知徐靳译突然提起这件事,是否知道些什么?

天山仙人闭目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当年夺灵脉的人和现在的是同一批人。”

叶离听了,瞬时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在黑暗中的人一直都在寻找天生灵脉的下落?

“当年那黑衣人得知我是天生灵脉,便设法引我入魔域,那时他们想用我体内的蛊虫取灵脉,”徐靳译说,“为了不让他们得逞,我自爆灵体,天生灵脉也随着我的生命力衰落,连根断裂。”

叶离蹙眉道:“四师兄可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距离那一年到今日已经时过境迁,我有些记不清了。”徐靳译想了想,道,“不过我隐隐约约记得,他们寻找天生灵脉似乎是想复活什么,或者,是要激活什么?”

天山仙人:“也许和饕光有着密切的关联。”

徐靳译:“在此之前,我不想重塑灵脉是因为我自知我的能力早已大不如从前,但如果现在重塑灵脉若是能引出当年那一批躲在暗处的人,那么我想一试。”

在一旁抱臂许久没开口说话的晏鸣泽忽然道:“那冠绝峰……”

徐靳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走过去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放心,冠绝峰我会参加的。”

从前没来得及取得的荣誉,这一年,他定要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秦徊倒是把话题再次转回了正事上,他看向天山仙人道:“前辈打算如何重塑灵脉?”

“明日午时之前,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个院子。”

说着,天山仙人便将叶离等人一并赶了出去,纪云枫倒是来了兴致,非要凑上去看。

秦徊没忍住给他脑袋上来了一记,纪云枫吃痛。

“就看看怎么了!”纪云枫捂着脑袋抱怨。

“……”

秦徊都无语了。

他俩到底谁是谁师兄?

叶离却是满脸忧愁,叹了一声:“也不知四师兄的灵脉能不能重塑成功?”

晏鸣泽和她站成一排,语气似是安抚:“别担心。”

仅仅三个字,叶离也能感觉到晏鸣泽仿佛斟酌了毕生所学的词汇才绞尽脑汁只说了三个字。

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

一直到了后半夜,四人守在徐靳译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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