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阮清殊确实认识了,离常渡村很近,就是不太好走,又不能借助其他交通工具,所以路上同行的人很少。

山路渐暗时,她才想起害怕。

草叶摩擦的声响都让她心惊,刚想找块石头坐下歇歇,头顶忽然落下片宽大的桐叶,正好遮住斜射过来的夕阳。

阮清殊抬头,只看见枝桠晃动,像是风刮过的痕迹。

夜里缩在岩缝里,她把带来的麦饼掰了半块,刚要送进嘴里,就听见远处传来狼嚎。

她吓得手一抖,麦饼掉在地上。

正慌神时,头顶忽然落下个纸包,她接住打开,是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还带着点温热,像是刚从镇上点心铺买的。

她捏着糕点,望着黑漆漆的山林,小声问:“是……谁在那里?”

“江不辞?”

“江不辞!”

只有风声穿过林叶的声响。

她咬了口糕点,是她爱吃的桂花糕,眼眶忽然有点热。

真好吃啊,阮清殊的心一下子放到了实处。

第二天过溪涧时,她踩着石头刚要跳,脚下忽然一滑。

预想中的落水没等来,倒是手腕被什么东西轻轻托了一下。

她稳住身形回头,只看见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像是有鱼游过。

走到晌午,日头毒辣得很。

她晕乎乎地靠在树下,感觉有人往她鬓边放了片凉津津的叶子,带着草木的清气。

她猛地睁眼,眼前只有晃动的树影,指尖却触到一片潮湿——是有人刚用湿布擦过的石头,正好能让她靠着歇脚。

这一路走得极为顺当,越靠近村子,路越熟悉。

远远望见村口那棵老槐树时,阮清殊眼眶一热,脚步也快了些。

刚走到晒谷场,就听见嫂嫂的声音:“看,那个是不是清殊?!”

接着便有一群人跑了过来,爹爹、阿娘、阿兄、嫂嫂,还有刘伯母。

殷如兰一把将阮清殊揽到自己怀里,骂了她两句,声音便越来越哽咽了:“你到底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你爹爹和阿兄急得都去县衙报官了。”

阮清殊回抱住殷氏:“阿娘对不起,但我给你们留信了,就放在枕边……”

“好了好了,平安回来了就好,咱们先回家去吧。”阮秀才抹了一把脸,“孩子,饿了吧,回去爹爹给你烙饼吃。”

一家人往回走,阮清殊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半人高的草丛看了一眼。

她垂了垂眸,转回头来。江不辞没有露面,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便在心里告诉他:路远,望君安,多谢这一路的照顾。

*

这几日,阮清殊一直陪着江窈,同她说话,给她讲这几天自己的经历。

江窈听着听着,眼眶突然红了,缓缓抱住了她。

她的声音很轻,中间夹着抽吸声:“谢谢你,清殊,谢谢你愿意和不辞做朋友。他……太孤单了……”

阮清殊点点头,抚了抚嫂嫂的后背。

她当然愿意与江不辞做朋友,他们要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突然,外面又热闹起来。江窈立刻就紧张地抓住阮清殊的手臂,整个身子开始紧绷。毕竟在常渡村,热闹的地方往往是出了大事。

阮清殊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嫂嫂莫慌,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一起去。”江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手抖得不行。

日头爬到头顶时,江不辞带着官兵堵在了常渡村的石桥口。

算起来,他已经离家半年有余了。

李怀策揣着手站在他身侧,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像在看一场好戏。

“江小兄弟,”李怀策慢悠悠开口,“大人特意交代,这常渡村是你的根,得由你亲自开口才像样。”

江不辞没接话,只将手里的锁链往石栏上一搭,铁环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桥头的麻雀。

“县令有令,今岁征粮,每人六斗。”他的声音平得像结了冰的河面,“三日内交齐,逾时不交,或有滋扰生事者——”他顿了顿,指尖扫过冰冷的锁链,“锁。”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潭水,瞬间乱了。

他们本来以为江不辞身后跟了这么多官兵,是被书院赶出来送回家的。

结果一听才明白过来,这是冲着乡亲们来的。

“六斗?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江不辞你丧良心!”

“帮着贪官害乡亲,你这狗东西!”

污言秽语劈头盖脸砸过来,江不辞眼皮都没抬。倒是李怀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想看看他的手段。

“吵什么?”江不辞忽然抬脚,径直走向骂得最凶的秦叔公,弯腰捡起地上的锁链。

阳光照在他脸上,能看见下颌线绷得死紧。他冷漠开口:“叔公,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叔公身子一抖,指着他的鼻子骂:“江不辞,本以为你到了镇上书院,将来是要衣锦还乡,是咱们常渡村的荣光。不成想这么快就失了良心,帮着贪官刮地皮,我呸!我呸呸呸!”

“你可骂痛快了?”

“第一个抗令的,锁。”

江不辞说着,锁链便朝秦叔公的颈间探去。

“不辞,不辞啊,你快住手,快住手啊!”刘玉娥哭着从人群中跑出来,一把握在锁链上,然后跪倒在地。

她垂着泪,慢慢仰头看向儿子的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在此时此刻感到无比陌生。

“不辞,你不是在书院念书么,怎么会……怎么会……”

江不辞下意识想扶她起来,刘玉娥挣扎几下,躲开他的手,有气无力道:“不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娘。”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这是官差。”

“官差就该逼死百姓么?”刘玉娥无力地捶了几下地。

江不辞的动作僵住了。

锁链的铁环贴着秦叔公的衣领,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刺得他心脏猛地一缩。

周围的骂声渐渐低了,所有人都盯着他,眼神里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江不辞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

只有这清晰的痛感,能让他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江不辞也跪上,作势要把刘玉娥拉起来。“娘,”他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迎上母亲的目光,“粮,必须交。”

“好,好得很!”刘玉娥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石桥上空回荡,惊得水面都颤了颤,这是刘玉娥第一次扇他巴掌,整个手心都震得生疼。

江不辞的脸颊瞬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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