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习惯
陆让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过曝的光斑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动了动指尖,抬手遮住眼睛,感觉喉咙干涩得像吞了一把沙子。
意识缓慢回笼,随之而来的不是清醒,而是潮水般涌上的、令人不想面对的羞赧与难堪。
“草……”
醉酒带来的钝痛还在颅腔内来回冲撞,陆让哑着嗓子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觉得昨天自己可能是被下了什么蛊,这十七年以来的脸都在许洄面前丢完了。
喝这么点也能醉是怎么回事……?
像个傻逼一样问能不能和你做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
还有梦到队友差点和自己接吻、莫名其妙闯进别人房间,最后落荒而逃又是什么意思?
模糊的脸庞,近在咫尺的呼吸,几乎要触碰到的唇,以及自己避无可避的生理反应。
……
浴室里,冷水冲在脸上的瞬间,陆让终于恢复了理智。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活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他不带一丝感情地和自己对视,片刻后,又像没忍住似的,眼中透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尖锐嫌恶。
他猛地移开视线。
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湿漉漉的闷热气息,空气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陆让沉默片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累。
于是他缓缓地、无声地蹲了下去,脊背抵着湿滑的瓷砖墙,将衣服布料皱巴巴地黏在一起。
想了想,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
潮湿的水汽难以点火,陆让叼着烟,费了好大力气才点燃烟尾。刚燃起来的一点火星在昏暗的光线里明灭不定,而他盯着这些灰白的烟雾发了会儿呆,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湿漉漉的掌心攥紧了手机边框,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眯起眼,指尖僵在搜索框上方停顿了几秒,他最终还是自暴自弃般地敲下几个字。
【同性恋会遗传吗?】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陆让猛地吸了口烟,辛辣的烟雾呛进肺里,激得他眼眶发红。
就在他盯着回答发愣时,头顶上突然传来“滴滴”两声尖锐的警报。
许久不用、早已老化的烟雾报警器在今天头一次派上了用场,陆让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水柱就劈头盖脸浇下来,瞬间把他淋成落汤鸡。
……真的草了。
原本还在悲春伤秋的陆让手忙脚乱地跳了起来,烟盒也啪嗒一声掉进积水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浴室门就被“砰”地撞开。
经理严柯狞笑着站在门口,朝陆让露出一个“你死定了”的经典表情。
/
训练室最中央,严柯正穿着他一百年都不换一件的格子衬衫走来走去,如同雄狮巡视领地一般,冷冰冰地用眼睛死死瞪着陆让,幽幽道:“Luring,让哥,陆神,你知道我们基地修一次被烟雾报警器淋湿的器材要多少钱吗?”
这还是陆让头一次面对严柯感到心虚,不过此时,他仍故作镇定地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刚洗澡完还湿漉漉的红发,嘴硬道:“从我工资里扣就行。”
“呵!”
严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令人发指的冷笑,声音陡然拔高:“全基地,一共就装了那么几个烟雾报警器!结果呢!我特么天天耳提面命,不要学那些不良习惯!有人听吗?!啊?!”
他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在角落里啃薯片的Poppet差点噎住。
“你们几个平时在天台抽烟,我都当没看见了,现在倒好!”严柯指着陆让的手指都在发抖,“大清早的!对着报警器来一根!很忧郁是吧?很潇洒是吧?很非主流——”
“别笑!你们几个笑什么笑?”
他目光扫到憋笑的Night,立刻调转枪口:“Night,你看看你每天穿的什么玩意?我都不想说你!Koi,别摆弄你那两根卷毛了!还有Poppet!我训话呢!把你那包薯片放下!”
严柯的怒吼无差别地分散到每个人的身上。陆让身后三个偷笑的人齐刷刷地低下脑袋,竭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最后就是Drift……Drift人呢?”
严柯本来还想顺便把许洄前两天在排位里口出狂言扣了一万的反面例子广而告之,结果发现看热闹的人群里居然没有许洄,不由得卡了壳,环顾四周。
坐在他背后的许洄终于摘下耳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儿呢。”
“哦……”严柯看着很明显一大早就开始勤恳上分的许洄,原本憋着的火气突然泄了一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抓了抓脑袋,干巴巴地表扬了一句:“Drift……今天表现很好,大家要向他学习。”
许洄哑然失笑,趁此机会偏了一下头,给还站在后面当木头人的陆让使了个眼色,让他趁此机会赶紧溜回位置上,免得再挨严柯一顿唠叨。
对上视线的那一秒,陆让很明显的迟疑了一瞬,紧接着飞速地避开了许洄视线,仍然执拗地站在原地。
反倒是另外三个人脚底抹油跑得飞快,还没等严柯回头,就成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并且手忙脚乱地戴上耳机,装出一副“我马上就要开始努力了”的态度。
许洄微微挑了挑眉,心道原来陆让这么有骨气?还是说这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非主流少年的执着?
果不其然,严柯又重新回到了陆让面前,劈头盖脸地狠狠把他数落了一顿。
不过陆让完全不在乎,他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件事上,脑子里还在百转千回地想着许洄。
——如果自己是变态的话,是不是应该离许洄远一点?
万一他知道自己是这种人,肯定连队友都没得做。
“……陆让,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严柯看着明显在走神的陆让,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
“Luring,整个队里就数你年纪最小。”严柯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温和,“你十四岁离家来青训,跟着原来的前辈还有Drift去打那些城际赛、网吧赛,直到现在打上首发,一路吃了多少苦,我都看在眼里。”
“Return不是什么有底蕴的老牌战队,到这个赛季才勉强够格打席位赛。管理层不当回事,我也没办法。现在我这个经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你们照顾好。”
他盯着陆让湿漉漉的红发,声音又放轻了些:“比赛压力大,抽烟喝酒的选手我见得多了。但你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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