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带着极其清浅的花香,日光明亮炙热地泼洒在连绵乡道上,泥土反射出暖热刺目的浅金色。

乡道向前爬升,蜿蜒着自北向南,而在乡道前方,正要开门回家的珊娜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惊惧不已的邻居安娜大婶。

她是趁中午饭点从药剂店出来买午餐的。

作为技艺高超的药剂师,珊娜和珊娜的药剂在小镇人缘非常不错,以至于刚到麦尔德不到半个月,就有镇民主动送她些蔬果面包,所以珊娜早已适应了像这样被人忽然叫住。

可是...今天的安娜大婶好像有些不同,看起来似乎更紧张,更疲惫。

她左顾右盼半天,才神经兮兮地拉住了珊娜的手。

“小珊娜,你昨天半夜有没有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动静?”

珊娜茫然地摇头。安娜大婶经营的小酒馆就在她居住的药剂店附近,她寡居已久,素日性情泼辣外向。如今这样小心,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可自己并没有感知到带有恶意的生灵出现呀。

大婶见她茫然,对她小声嘀咕道:“昨天...昨天我家院子里养的三只小土鸡全死了,

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家里进了什么动物,可是...可是!”

安娜大婶拉住珊娜空着的那只手左右摇晃着:“那三只鸡倒在地上,干巴巴像被风干了似的,明明昨天傍晚还活蹦乱跳,结果今天早上就干了!无论外表还是体内...一滴血都没有!

...我当时吓坏了,赶早去教堂找了神父,幸亏光明主保佑,约兰尼牧师到家转了一圈,说并非邪恶的力量,应该是一些笨手笨脚的术士学徒在实验术式。

感谢教堂替我补出了鸡的损失,光明主在上...不过小珊娜,就算不是黑暗的魔鬼作乱,你一个人在家里也一定要小心。”

她干燥温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珊娜莹白纤细的手指,语调里尽是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爱怜:“你这孩子这么单薄,又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住着,婶子知道你有主意,

可这几天一定要锁好门窗,万一有黑术士骚扰,你就大声喊,我这几天都留心着。”

珊娜点点头,她眯起眼睛来,微微歪头,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我知道啦,安娜婶婶,放心吧。”

她安抚性似的拍了拍安娜大婶的手背,笑得看不见那双荧闪闪的深绿色大眼睛,只剩下卷翘细长的睫毛上下挥动,像黑鸟的尾羽:“我可是咱们镇上最厉害的药剂师,随身带着防身的草药呢。”

安娜大婶点头,她又叮嘱了几句才急匆匆转身离开,珊娜盯着她的背影,看见一颗颗细密闪亮的暖金色光粒子贴在她的脖颈上,他们是如此隐秘,在阳光下像几点细碎的沙。

那是光明教堂特有的追踪术,施术需要辅用超凡物质月海砂,造价昂贵得很,而优点就是普通术士根本发现不了,还带有护身的力量,在关键时刻可以撑起一道防护阵。

珊娜呼出一口气。

教堂的人果然没这么轻易的放下戒心。

毕竟如今的鲁耶帝国虽然和平已久,但光明教堂的人作为最古老的守信者的信徒,可是一天也没松懈。

身处帝国边境的麦尔德更是被悄然严防死守...只是镇上的百姓们不知道而已。

当然,抛却心中对于斩灭邪恶的追求与维护治安的职责外,圣职者们也不是全无好处。

无论是恶魔还是未经登记的黑术士,抓到了都是大笔的功勋业绩。只是这位牧师愿意对普通人下这么大的本钱采用这样昂贵的术式...他确实是个好人。

知道了安娜婶婶有人保护之后,她便放下心来,继续往药剂店的方向走。

至于什么黑术士...她倒是不怕,毕竟,眼下全麦尔德最大的黑术士就是她自己嘛。

她想着想着便忍不住露出些淡淡的笑容,日光打在她乖巧披散的黑发上,似乎散发出太阳暖呼呼令人安心的香味。齐刘海卷卷的围着额头,看起来清透又秀气。

珊娜杏圆的大眼睛眯起,长睫弯弯,唇角的笑容也柔柔的,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天真乖巧的孩子气。

路途很快,当崭新的招牌映入眼帘后,珊娜抬手开门。

她的手掌覆在门把手上,露出的手指修长莹润,拂过自侧面漫过来的,由房檐窗口盘垂着的白蔷薇花藤时指甲闪烁着珍珠似的光泽。

上面连块薄茧都没有。

珊娜药剂店。

漂亮的小阁楼里面已经有候着买药的顾客了。

她不紧不慢地上前,放下手中面包同时带着珊娜小姐的招牌微笑,没等来人提出要求便笑吟吟地打开柜子递上客人需要的药剂,行云流水似的契合这间小药剂店。

“见人而知症...这可是一位聪明药剂师基本的修养哦。”

少女笑嘻嘻的眨了眨眼,耳畔是来客的惊叹与夸奖,可珊娜的心却开始乱飞,她边享受着镇民好奇又敬重的目光,边恶趣味地想着,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就是臭名昭著的森林魔女珊娜·贝内特...

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意兴阑珊起来。

毕竟...这么单纯可爱,涉世未深,家世清白的药剂师小姐,怎么可能是黑术士嘛!

客人走后,森林女巫小姐一边捧起篮子里的面包小口吃着,一边又回想起自己红月森林里的快乐老家,漂亮的三层小阁楼。

...可惜一个月大大小小总计翻修了七次。

到底是谁把自己小屋的定位卖出去了!?

红月森林本身就是天然的幻阵,而珊娜的三层小阁楼坐落在幻阵当中,本身就是为了压制红月森林的能量节点...她明明自十七岁就开始独自镇守红月森林的邪祟,为了能量的流转纯净连防护术式都没用,可结果就是被一波波米格鲁猎兔犬似的疯勇者一边喊着为了正义斩灭黑术士一边一次次拆家。

凭什么啊!

所以,就在第八次被讨伐后,珊娜并没有继续装修自己的小阁楼。

女巫也是有脾气的。

她当即烧了上代女巫留下的帝国和平契约,收拾东西直接跑到了麦尔德。

这活谁爱干谁干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而离开了森林,来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鲁耶帝国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森林巫女地名号到底被传的有多邪乎。

什么森林魔女...什么不老怪物...什么噩梦之源...

而且女巫不是对于顶级术士的赞美吗?怎么又成了骗小孩不哭不闹老实睡觉的睡前故事的大反派?

虽然不理解外面的世界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不过已然破罐子破摔的珊娜也不太在意。

她并没有什么澄清的念头,只是随便捏造了个身份,搬进了这座帝国严防死守的小镇。

这是属于森林女巫珊娜的新生活,也是属于少女药剂师珊娜的新生活。

珊娜笨拙地从头开始学习,学习如何与人交往,在这样一条路上,她像野兽终于迈步走向人类世界,而在这个过程中,女巫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座温柔的,有活人气息的小镇。

曾经富庶的麦尔德,如今仅有吟游诗人偏爱的麦尔德。

乱七八糟的想法随着下一位顾客的到来而沉寂下去,顶着一头灿烂金发,穿着乳白色金边长袍的约兰尼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进了药剂店。

“欢迎您,先生。”珊娜眯眼微笑,声音带着些少女的清甜。

她盯着这位麦尔德最年轻的牧师阁下。

他体态很好,裹着宽松的长袍也显得挺拔,只是每日嘴角的笑容太正义,让人觉得他好像是什么工厂加工出来的神子神像跑出来了。

“最近教堂训练任务很重,我来买些药剂补充。”

他说完便对着小柜台上的药品单研究起来。

作为小镇里地位超然的神职者,不缺钱的牧师几乎没带思考地交定金预订了一批店里最高品质的疗伤药水...当然也是最贵的。

这与镇民们平时选取的,治疗疾病的普通药剂不同,是真正能运用在超凡领域的药剂,能够迅速的恢复伤势,最大限度的保证生命安全与基本作战能力,作为普通人的初级药剂师的极限...珊娜捏造的身份就是一位十九岁的初级药剂师,是不折不扣的药剂学天才。

药剂学天赋,这是比普通超凡天赋更可怕的天赋。

她只要能在25岁前触碰到中级药剂师的门槛,也就是能够制作让普通人短暂看见超凡力量的灵知药剂,就能得到帝国的帮助,接受光明神的馈赠,强行开灵,从而步入中级药剂师行列。

这对于十九岁的顶级初级药剂师来说并不难。

付钱时,约兰尼戴着洁白手套的指尖淡光一点。

“愿光明主保佑你,珊娜小姐。”

女巫小姐望着金发牧师淡然离去的背影,轻轻抬手遮掩了自己手臂上那几颗普通人本应看不见的金沙。

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

...所以说她真的很喜欢如今的麦尔德啊。

一天的工作即将结束,暖热滚烫的太阳缓缓沉了下去,阴影洒在药剂店的玻璃展柜上,也珊娜光洁的侧脸上。

她抻了个懒腰,合上手中的小账本,望着窗外明丽的黄昏下正站在门口对客人挥手的安娜大婶。

她背过身去,脖颈上的金沙也染上了黄昏的流金色。

珊娜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笑,绿眼睛闪动着,傍晚的日光是如此安宁,小小的麦尔德是如此生气勃勃。

她想,如果那偷偷害死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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