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星际中介
霜雾都星外层星环第25D星舰停泊区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乡毋宁！”
衣着精致的男女捏着鼻子，不屑地瞥过江临和姬芜身上的工作服。
姬芜满脸困惑，他只会普通话，还听不懂方言。
江临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到，只顾翻阅着手里的电子屏，它是霜雾都星口岸免费提供给访客的，上面介绍了星球特产和各种物资的交易价。
她眉心紧蹙，无它，任何人在失去毕生积蓄后，脸色都不会更好看。
随着群星联邦解体，工资卡里的群星币跟着失效了。霜雾都星现在使用的是自由星盟的信用点。
群星解体半年内，自由星盟开通了群星币和信用点一比一兑换通道，可惜那会她尚漂泊在宇宙里。
如今她身无分文，更别提支付星舰停泊费了，若是没有来钱的门路，只怕要将黑兔号抵押掉。
或许，可以接点活，或是卖些东西，江临如是想到。
“请问您是江工吗？”斜刺里窜出个少年，身形削瘦，穿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西装，皮肤是营养不良的蜡黄色，小脸上嵌着双大眼睛，看着可怜兮兮的。
江临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少年光滑的脖颈上扫过，“你说的江工是指五级机修师江临吗？”
少年点点头。
“找我有什么事？”她一边排队搭乘太空电梯，一边好奇道。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指头下意识地攥紧衣角。
“江工，我想帮您介绍份工作。”少年拍拍干瘦的胸脯，自信道。
江临起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少年语速很快：“我是口岸的自由中介，可以叫我小九。像您这样年轻的五级机修师可是不多见，九云财团的运输舰搁浅在了霜雾都星，因为跃迁引擎受损。”
她小心观察着江临的眼色，接着道：“九云的维修舰被调走了，一时半会过不来。运输舰上的货物还有半个月就到交付期了，舰长急得很。”
江临手里的电子屏弹出东君的提醒：“小心，刚查出来，他是九云财团继承人，西里尔·睿恩。”后面配着阴鸷中年人的照片，和一张悬赏令。
悬赏令标注，有能提供西里尔信息的，经核实后给予100万信用点奖赏。
能寻找到西里尔尸体的，奖励5000万信用点。
找到活西里尔的，奖励1亿信用点。
价目单上，一艘核聚变驱动千米长的全新运输舰，价格在500万左右。
很明显，睿恩下了大手笔找自家不靠谱的继承人。
少年看到江临不说话，心中惴惴不安，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江工，你想去看看吗？就在95A停泊区。”她试探道，“五个小时就可以走个来回。”
江临似笑非笑抬头：“好，去看看。”
两个停泊区间的距离跨越小半个星球，不知道是不是陷阱。
但在星环接触睿恩家族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黑兔号就停在星环上，姬芜随时可以发动攻击，自己也能借助东君控制星环的自防御系统。
她在电子屏上随意按了几下，一艘小型穿梭机落下。赤红的机身有些掉漆，正面刷着崭新的自由星盟徽记。
悄悄给姬芜使了个眼色，他眨眨眼示意知道了。
穿梭机悬浮升起，在透明穹顶下平稳滑行。
江临随口问道：“小九，你年纪不大，为什么要做自由中介呀？”
星环区是三不管地带，只要不当众杀人，口岸卫队是不会出面的。在星环区讨生活的自由中介，挨打受气是家常便饭了。
小九脸色黯淡，若有若无地搓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小声说：“我妈妈生病了，家里需要钱。”
江临有些诧异：“我记得群……自由星盟的医疗是免费的呀！”
小九四下张望了一下，用口型比了“群星”二字：“有免费医疗，但需要排队很久，妈妈还能开到药。现在自由星盟需要稳定工作并且购买保险才行，我只能……”
小家伙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穿梭机有监控，有许多话不能说。
江临蹙眉：“稳定工作是什么？”这些信息，东君提供的资料里并未提及。
小九解释：“自由星盟由8个正义的财团建立，共同推翻了群星联邦腐朽的统治。可惜为了帮助大家重获自由，财团做出了极大的牺牲，所以医疗保险目前只对财团员工提供。”
小家伙说话时，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很明显心里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江临若有所思，可能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狭小的穿梭机内部，忽然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九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
江临掏出一支营养液递过去，她身上带着天然食物，但为了低调并没有拿出来。
“给我的吗？”小家伙满脸惊喜。
江临点点头，盯着小九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小九接过营养液，拿在手里反复翻看着。
“喝了吧，你还是长身体的年龄。”江临催促道。
小九祈求的抬起头，“营养液太珍贵了，我想带回去给妈妈喝。”
这话听得江临莫名其妙。在食物这块，通常是营养液最便宜，其次是合成食物、天然食物、纯手工种植饲养的食物。
姬芜自怀里掏出支营养液递给小九，温声道：“小九一支，妈妈一支。”
小九仰起脸灿烂一笑，“谢谢大哥哥。”
姬芜顺势打听：“小九平时不喝营养液，都吃些什么呀？”
或许是姬芜年轻，或许是少年容貌俊美自带加分，小九轻松了许多。
小九随口道：“吃合成淀粉呀！10信用点一份，节省些够小九和妈妈吃一顿。”
接下来的旅程里，就全是姬芜的表演了。
他真的很擅长和孩子聊天。
江临闭着眼睛假装小憩，悄悄听着二人的对话。
很快就知道，小九家住雾城下城区的扳手巷，妈妈以前也是机修工，在一次事故中失去劳动力，爸爸在远航舰队工作，联系不上。
小九有个妹妹，在家照顾妈妈。
她认真听完，没什么错漏。
在群星联邦，并不是所有行政星都会执行新生儿计划。
只有高度发达，公民无生育意愿的行政星，才会由国家出面，批量培育新生儿。
在偏僻星域，以及和奥秩帝国接壤的部分行政星，依旧保持着通过婚姻结合，自然诞育下一代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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