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早八英语课守则

薛帆打开门却没有动，而是伸手掏掏口袋，什么也没掏着，转头对向“老师”：“抱歉，我忘记带手纸了，回去拿一下。”然而表情看上去丝毫不抱歉，还带着一丝隐约的挑衅。

说完后潇洒地一甩手，把门合起来往回走，成功地多贡献了一次开关门，接过郑心艾递来的纸巾后重新走到前门，离开。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后薛帆回来，补充了一句解释：“抱歉老师，太想学习了所以没拉得出来，回来上课了，我没错过什么吧？”

“老师”：“……”

薛帆刚坐下去，郑心艾就举起手：“老师，我也要去。”

“老师”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心中默背教师课堂准则第一条：务必做一名关爱学生、教书育人的好老师，满足学生课堂守则禁止以外、合理范围以内的请求。

和最后一条：不可直接阻止学生破解游戏。

她抿着嘴，鼻子喷出两道透明的气，弯着眼睛说道:“可以，快去吧。”

郑心艾起身，小心翼翼地挤过林清溪的躯体。

*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不断地有学生出门进门，前一名刚坐回座位，另一名就举起手大喊报告，先是第一排的薛郑二人，紧接着行动的是最后两排的学生们，他们形成一股无声的默契，按照座位的顺序依次去。

后门的支线任务也没有忘，除了坐得太前的薛和郑，后排的学生们去前门以前都会先去一趟后门开关一次，从外面回来后再去后门开关一次。

当然，其中也有三个男生不敢，到自己时屁股黏在座位上迟迟没有动作，其他学生们把目光投过去，就见其胆怯地摇着头，周婧的旁边就坐着一个。

拿她笔和书用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手软。

周婧吐槽。

不敢去也可以理解，略过同桌男生，周婧打完报告后，双手一拍大腿站起来离开。

门在数十次的开合撞击中癫狂地拆解着自己，时光仿佛被加速，门板的颜色肉眼可见地变黯淡，四个边被腐蚀磨牙掉一般从平直变得凹凸不平，门板中的裂缝和缺块也越来越多，里外的地上掉的全是碎渣。

门里面的碎渣因为开关的动作大部分被门板推走到别处，门外面的被出来的学生们一人一脚地踢走。

“吱嘎————”

磨损的声音越来越迂回刺耳。

黎泊进而发现，这个开关门的声音竟然也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困倦。

学生们的状态和神情越来越恢复，讲台上的女人则正好相反。

从郭翔远第一个开始摔门时，她的表情就变得奇怪起来，其中还透露着一股焦急，估计是因为收不到人头了吧。

现在彻底放飞，勉强得快要哭出来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再搭配着鸟窝一样的发型和脏兮兮的裙子，搞笑得不是一点点。

“老师”装作若无其事，挤着僵硬的苹果肌，露出缺牙，每隔一分钟就要说一声“去吧”，语气还得好，讲课一直被打断，节奏断断续续。

到最后两排中的最后一名学生打开门回来时，上方的一个门板与门框之间的金属合页处彻底断开，门板歪下来。

学生们齐齐吸一口气，心中雀跃。

就快成功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番举动影响了更多的人。

由于101教室和洗手间分别在同一条走廊的最两端，其中要经过大几间教室，路程很远，有的学生谨慎一些还是象征性地去一趟再回来，胆子大做事马虎的到走廊的一半时就掉头返回。

所以，在洗手间与101教室之间的那几间教室里，学生们眼前的画面是这样的：

窗户外面，不断有人来回狂奔，嗖的一下过来，又嗖的一下过去，有男有女，看样子应该是去上厕所，而且很急，但是往返间隔的时间连脱裤子都完全不够的。

其中还有人嗖到一半，还没到厕所呢就往回嗖，真是奇了怪了。

坐在105教室里，郭琇揉了揉眼睛，紫色的黑眼圈比眼睛还要大，他皱眉眯眼，像公鸡一样伸脖子，什么鬼？

困得快没命了，还以为是看到了幻觉。

每个人只此一次的珍贵出门机会，按道理说应该尽可能地拖慢，延长呼吸新鲜空气的时间才对，而不是赶去投胎一般地狂奔。

难道，剧烈运动可以永久缓解困倦？！

还是说他们在做什么接力跑的支线任务？

在大部分学生困得摸不着头脑时，还是有人很快根据情况推理出了正确答案，例如坐在他旁边的舍友纪夕尘。

纪夕尘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心中思忖。

宁可牺牲掉去洗手间的机会也要这么做吗？

能让这么多人如此的目标一致有组织的行动，那一定非常重要了，很有可能回报会比单个人获得极短的清醒时间要大很多。

跑得这么快还有人中途折返，明显是为了节省时间，目的并不是上厕所，更像是为了利用人海战术达成其他的某件事。

这时，又有一个男生从窗户外快速穿过，摇头晃脑地摆着臂。

纪夕尘的眼睛突然睁大，明亮的光点在深邃疲惫的眼眸中熠熠闪烁，他勾起唇角，原来是这样。

往旁边看去，郭琇已经趴下来准备入眠了，把头枕在手臂上，还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纪夕尘眨眼，面无表情地伸手过去，只听清脆的一声“啪”，郭琇瞬间睁开眼睛挣扎着爬起来，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就是脑瓜子有点嗡嗡疼。

拍醒郭琇后，纪夕尘决定亲自验证猜想，举起胳膊，蜷缩的手指缓慢伸直，骨节分明。

他开口，声音沉稳：“老师，我想去洗手间。”

他们班的“老师”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一讲课就神情激动满脸通红，说话比骂人都难听，还一直喷涂沫星子，这可苦了坐在第一排的学生们了，擦脸的动作就没停过。

男人正讲得激动呢突然被打岔，面露不悦道：“去去去，快点回来！”

纪夕尘站起身，他们班的学生到目前为止只没了3名，在课间的时候浏览过其他班级的情况，相比之下存活率已经算非常高的了。

但是再这么下去就不好说了，学生们歪七扭八地撑在课桌上，不论再怎么痛苦都舍不得用掉自己的出门机会，纪夕尘心想：得加快速度了。

他走到门前，猛地拔开门板，一块木头碎片蹦出来，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

纪夕尘的头被砸得往后仰，疼！

“你开门这么大声干……”

男人看过去，表情立马消失，通红的大脸唰的一下惨白，闭上嘴。

完蛋，被发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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