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临黑水而立,遂名黑水。
这条曾名弱水的黑河横穿黑水,又几乎贯穿孤邙的国土。它是孤邙人的母亲河,他们称其为穆塔克。而每到严冬,孤邙人都会在穆塔克冰封的河面上举行祭祀。
今冬亦不例外。
猎猎旗帜于北风中呼啸,苍白的圆日像是浑圆的珍珠。无济于事的日光中,披着长狐裘的公主轻拂去发尾落雪,对着身旁的王弯唇笑起。
注视的目光被发觉,独孤朔却未有任何不自在。他神色如常地为花韵之理了理狐裘,便握住了公主佩着手衣的手。
“祭祀无趣。”
垂眸注视着花韵之如玉般的面庞,独孤朔缓声。
“公主可去马车上候着,待祭祀结束,我唤公主。”
花韵之没有拒绝。
在一众孤邙贵族似有若无的注视下,来自中原的公主轻笑了笑,便回握住独孤朔的手:“王上辛苦,妾等着王上。”
公主一向是有分寸的。
或者说,他是过分有分寸的。
身为大梁的公主,大梁送来的和亲公主,花韵之理所当然的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参与孤邙的祭祀。而本身,无论是祭祀天地河山,还是孤邙的先祖英烈,花韵之都不想、更不会参与其中。
因而,柔婉的声音落下。
雪地上的足迹渐行渐远,瘦削的背影消弭在垂帘间。
马车上,暖炉孜孜不倦地散发着暖意。依靠着车厢,远处不知何时响起巫祝的歌声。空灵却又怪异的曲调中,花韵之轻轻闭上了眼。
祭祀的确无趣。
杀猪羊,烹鸡鸭,行古礼。
漫长的仪式中,风似也有了意识。
它卷着雪,像刀子,粗暴地割着每一人的血肉,以祭这片寒冷的土地,以祭遥远的白山林海,以祭这条漫长到似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漆黑河流。
“锵——”
铜锣声落。
……
待繁琐的流程结束,花韵之早已陷入了浅眠。
今日需出城祭祀,因而公主不到寅时便被迫醒来,早已困倦的很。待卸去祭服的王撩起车帘,便只看到了安眠的公主。略顿了顿,王没有吵他,只缓步回到车厢,将公主扶到了自己的肩头。
这一觉睡到了午时。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花韵之的面颊上都印了清浅的红痕。有些迷惘的人乖乖巧巧,任由男人的大手轻轻揉搓着脸颊。甚至在独孤朔欲抽手离开之际,花韵之还主动侧首,将自己贴到他的掌心。
“王上。”
公主的声音有些粘稠。
他对着独孤朔弯眸笑起。而注视着掌心托着的小脸,独孤朔神情淡然地捏了捏花韵之的脸颊,又捏了捏。直到公主有些困扰地蹙起眉,才一本正经地收回手。
“公主,可要用午膳。”
花韵之缓缓点头,又对着独孤朔乖巧地笑起。
孤邙物资贫乏。因而,祭祀山河自然的菜肴都会被他们自己吃掉。
今日的午膳自然丰盛,是祭祀的猪羊鸡鸭与打破冰面捞起的鱼。只是毕竟是祭祀,做法难免有些粗犷,味道也算不上多好,至少公主绝不会喜欢。
但独孤朔早有准备。
将暖盒打开,温水中,简单的菜肴依旧温暖如初。独孤朔所带的都是花韵之偏好的菜肴,还有道新奇的板栗排骨,公主尝了下,味道也不错。
或许是天足够冷,也或许是一上午未曾进食的缘故。今日午间,花韵之难得多吃了些,连小脸都吃的红扑扑。
孤邙祭祀黑水的仪式足足需要三日。
但除了第一日晨间是真正的祭祀。剩下的时日,便多是这些孤邙贵族在冰封的黑水上冰嬉玩耍,但这也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仪式。
冰嬉是有趣的。
或许吧,从未踏足过冰面的公主不清楚。但温暖的马车上,遥望着冰面上近乎飞舞的人们,公主的眸中却流露出几分他自己亦不自觉的向往。
“公主。”
无声观察公主良久,独孤朔终是握住了纤长的指尖。微微倾身,男人任由自己炙热的呼吸洒在公主的耳尖。
“可要前去冰嬉。”
……
江南的冬温暖,河水是不足以结冰的。
至少深宫中长大的公主,从未在冬日见过水流结冰。
离开马车,踏过雪地。搭着独孤朔的手,花韵之小心翼翼地踩上冰面。
光滑的冰河厚重,因而冰层近乎雪白。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脚下坚冰,缓缓走了几步,并没有如预想中摔倒的花韵之兴奋地看向独孤朔。
“公主当真厉害。”
独孤朔认真道,花韵之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王上。”
他轻轻开口,却也没有说出什么别的话,只抿唇对独孤朔笑了笑。
可又走了几步,男人似含着笑意的目光长久的落在公主身上,令公主愈发羞赧,终是无声看向了别的方向。
站在映不出天空的冰面上,目光胡乱飘着。花韵之看到了冰面上的蓝天,云层,人群,与……
三只大犬。
顿了顿,花韵之的目光缓缓定格在那三只大犬上。
那当真是三只很大的大犬。
毫不夸张的说,它们若是站起来,恐就与花韵之一般高了。而注视着那三只昂首挺胸环视周围的大犬,花韵之不自觉收紧了与独孤朔交握的手。
顺着花韵之的目光看去,独孤朔愣了愣,又垂眸看向花韵之。
“公主害怕?”
低缓的声音响起。可抿了抿唇,花韵之却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独孤朔:“它们……”
“亲近人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但凝视片刻那三只大犬,独孤朔终是缓缓摇头。
“他们是完颜陌养的。”认出那三只大犬归属的独孤朔道:“不太亲人。但若公主想摸,我命人寻完颜陌来,便可以摸了。”
花韵之喜欢犬。
幼时的白犬钩织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令花韵之天然对犬怀揣着亲近与喜爱。无论大犬还是小犬,只要不是红着眼睛流着口水的恶犬,公主都会觉得它们可爱。
花韵之是想摸的。
但一听要完颜陌来,花韵之又迟疑了。
“……不必了,王上。”
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三只犬儿,花韵之还是拒绝:“不必麻烦完颜万夫长……”
“什么麻烦?”
忽然。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肩披狐尾的完颜陌挑了挑眉,又负着手,闲庭散步般行至此处站定,对着独孤朔与花韵之俯身行礼。
“见过王上,见过公主。”
独孤朔淡淡颔首,花韵之轻轻应了一声。而直起身,完颜陌又对着花韵之笑道:“方才听公主说不必麻烦我……不知是何事?或许,我愿意被公主麻烦呢。”
这话说的轻佻,独孤朔冷然的目光几乎在瞬间落到了完颜陌身上。可完颜陌并未收敛笑意,反而还欲上前几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作,花韵之便先悄悄向独孤朔的身旁挪了些许。
完颜陌:“……”
包着柔软的五指,轻抚过公主的手背,以作安抚。独孤朔冷声开口:“你的犬,能摸吗。”
目光定格在花韵之身上,完颜陌弯起眼睛:“当然,王上。它们一直很乖。”
独孤朔显然不信这话。
但说罢,完颜陌又对着花韵之笑了笑,便直接以手做哨,对着犬儿的方向吹响。哨声高亢,三只大犬当即挣脱束缚着它们的侍从,向自己的主人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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