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于花坛下一米深处被发现时,包裹于两层胶袋内,外层为黑色厚质垃圾袋,袋外用透明胶带反复缠绕,密封得近乎偏执。

法证组的警员小心翼翼剪开第一层胶袋,一股沉闷、潮湿、腐朽的气味顿时逸出,不是直冲喉咙的腐臭,而是类似于油脂变质发酵的气息,有点像旧厨房管道中积年的霉油。

剪开第二层后,一具高度腐败的人类遗体赫然出现。

死者平躺着,双臂放在两侧。皮肤严重蜡化,部分脂肪皂化。

尽管面部已塌陷,脂肪皂化令轮廓模糊,但尸体仍显出某种诡异的端正。

死者头戴羊毛圆顶帽,帽子下露出的灰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呢子短上衣和裤子虽已被尸液浸透结块,却仍保持挺括。看得出有人在死前曾为她整齐打理穿戴,每一颗扣子都被仔细扣好。

上衣胸口别着一个红宝石胸针。耳朵上一对金耳环。手上一对翡翠镯子,另戴着一个金戒指。剥离外衣后又露出胸口位置一块水色极好的玉佩,旁边散落许多珍珠,看得出原本是一条珍珠项链。人的肉身腐朽后,越发衬托得无机物熠熠生辉。

在场的警员们不免有些迷惑和感叹:“若说孝顺,便不该把老人尸首弃置在这里;若说不孝顺,这些贵重首饰又舍得用在死者身上。”

根据双膝关节置换手术痕迹和牙齿及体态特征,可以初步确定这就是家属宣称失踪的红衣阿婆。

死者无明显外伤,死因尚需进一步确认。

法医根据尸表变化、蜡化进度与内脏溶解程度,推测尸体已埋藏约9至10个月。由于塑胶袋内无常规昆虫孳生,推测死者死亡后立即被包裹并埋入土中,无长时间暴露期。而死者腹部胃内容物分析则表明,其死亡时间为进食后2小时内。

换言之,死者很可能是死在自己家里,很快被发现,并很快被处理掩埋。

“圣诞节前后就已经死亡,家属却在春节报失踪,把我们当傻子耍!半年多的时间,全香港翻了个底朝天,到处帮他们找人,结果……”梁Sir恨得咬牙切齿直攥拳,与北区警司稍作商议之后,以非法处理尸体、误导警方等罪名对林家人作出正式拘捕:林王宝芬的长女林嘉仪、女婿李忠实、外甥女李雪凤、长子林子善、长媳任芝若、孙女任莎薇。

其中任莎薇作为警员,涉嫌知情不报,违反《警察通例》,被警队即时停职,并将接受CAPO调查。

由于暂时无法确认林王宝芬具体死亡日期,无法确定当时其次子林子明一家是否有参与作案的嫌疑,警方暂时仅对其进行非正式拘捕,并通报入境处,临时限制其出境。

所有人被分别关押及审讯。

阿永主动请缨,负责审问莎薇。

莎薇穿着整洁的衬衫牛仔裤,头发扎起,面无表情地走进审讯室,坐下,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淡,仿佛她只是像往常一样来和他一起敷衍一个夜班。

阿永低头看着录口供用的电脑屏幕,不敢第一时间对上她的眼。

“任莎薇小姐,我现在正式告知你,你已被捕。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将会被记录,并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要求律师在场。对于本应此时告知警方的事实,如果你现在不说,之后在法庭才讲,可能会对你不利。以上内容你是否明白?”他低头照着告知书念这些话时喉咙有点干,舌头仿佛打了个结。

“明白。”莎薇翘着脚,微微斜着身子,托着腮笑道。

她倒无心勾引他,只是忽然觉得人生、法律、爱情等等一切看似庄严的东西实质都像男人般轻贱,于是用了那种轻佻态度。

阿永不是第一次做审讯,但这次越是见她态度松弛悠然,他越紧张得一时不知从何问起。此地全程有录音录像,他生怕莎薇说出他与她的露水情缘,进而牵扯出他过去的渎职。

“你放心,我知道我该讲什么、不该讲什么。”莎薇斜睨着他笑道。

“那就最好。”阿永道:“你知道的,如果你肯主动交代关于你祖母的这桩案件的内情,会对减轻你的刑罚很有帮助。”

莎薇笑道:“等下,现在谈 ‘刑罚’有些为时尚早。我知道的事情少得很,我所有的只是 ‘怀疑’,只能把我的 ‘怀疑’说给你听。”

“好……请讲。”

她稍稍肃容,说道:“我怀疑是我阿叔林子明于去年圣诞节归国探亲期间在我阿嫲的胰岛素注射液里偷偷添加了凝血剂,导致我阿嫲死亡。”

“证据呢?”

“我只讲我的怀疑,证据应该由你们来找,譬如尸检。”

“如果你没有证据,你为什么怀疑?”

莎薇面色冷如霜雪:“一个老人,住在澳洲的小儿子家帮他洗衣做饭带小孩二十年,她中风的时候她的小儿子没有送她进医院而是把她孤零零一个人送上了飞回香港的飞机。这个老人,回到香港之后由她的长子接手,送院抢救,活了下来,并且逐渐康复如常人。然后有一天,这个老人在澳洲的儿子回香港探亲,第二天老人就忽然去世了,然后这个小儿子当晚就一声不吭地飞回了澳洲。如果换成你是老人的孙辈,你怀疑不怀疑?”

“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他有什么理由杀老人呢?老人已经是你父亲和姑姑在负责赡养,据我所知——就是之前的媒体爆料,你叔叔躲在澳洲不回香港,根本不用他出钱养老,何必飞回来投毒?”

“这也应该是你们的工作。”

阿永问:“对于老人的死因是凝血剂,这是你自己一个人的猜测吗?”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

“你是因为什么而怀疑老人被注射的药物是凝血剂?”

“我有权保持沉默。”

阿永没有强硬地进一步追问。他不敢。

他知道莎薇完全懂香港的法律怎么玩,她正在为她自己规避罪名:她承认已经知道祖母去世,但她试图和“包庇罪犯”这一条罪名划清界限,因此强调自己只有“怀疑”而没有确凿证据。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将死者埋在家中,这个决定是谁做出的?具体执行是怎样的?”

果然她说:“你或许还记得的,圣诞节之后,直到春节,梁Sir阿荣阿颖他们轮流放假,我几乎没有休息,晚上都在警署,白天都在补眠。所以他们做的这些事,我一概不知。”仍然是一样的思路,与“非法处理尸体”的罪名也划清了界限。

“祖母的身后事怎么处理,你作为孙女完全不过问?”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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