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晚上,我又做梦了。

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中的我站在一棵花树下。

雪白的花瓣从头顶飘落,细碎如飞雪。

我下意识伸手去接,花瓣落入掌心时,我才发现它分明不是什么花瓣,而是灰白色的残烬。

那残烬在我的手心化开。

没有一丝一毫灼痛感,只有刺骨的冰寒。

这个梦现实感太强了些,不似寻常梦境的混沌与荒诞,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心悸。

我茫然地站在了树下的石桌旁。

这个情景为何如此眼熟?

哦,想起来了,上次我也做过这么一个梦。

梦中,似乎有……

我不敢再想下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对了,我不是疯了吗?

这个念头冒出的那一刻,我本以为我会轻松不少,但没有。

心口沉重的像压了块巨石。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明明空无一人,我却总觉得有人。

院子里,房间内,那种强烈至极的存在感肆意弥漫、无处不在。

他会从哪里出来?

我无法预测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后脑勺因惊惧而发麻。

总觉得此刻有一只手悬停在我身后,只要微微向前一用力,发黑的指尖就能触碰到我的头皮。

我们仅有一线之隔。

我僵立在原地,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显出异样。

“夫君?”

我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一双手从身后缓缓伸出,无声无息地圈住了我的腰。

寒气穿透薄薄的衣裳,直抵肌肤。

他果然在我身后!

我艰难地低头看了他的手一眼,毫无血色的皮肤、黑白色的指甲还有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样。

哪怕是在梦里,那触感仍太过真实,恐惧再一次击中了我。

不对呀,我怕什么?

我是个疯子!疯子!疯子!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于是我这个疯子,开始将自己幻想成一棵毫无知觉的树。

一棵树是不会痛的,也不会恐惧。

我感到身后那具躯体在贴近,一点一点地贴近。

缠绕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

脑海中浮现一副画面。

一条巨蟒环绕着老树盘旋而上,粗壮的蛇身缓缓勒住树干。

谁知当这个画面出现的那一刻,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

我察觉到背后的人形轮廓在诡异地扭曲,变软,变长。

然后,他就如我幻想中那般,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条黑白相间的……

黑白相间的什么?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晌后,一个离谱至极的答案浮现。

人蛇。

由沈云川的躯干化成的、黑白相间的人蛇。

冰冷滑腻的蛇躯拥有非人的力量,一圈圈缠绕着我,盘旋而上,越收越紧。

在令人窒息的压迫中,我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它密不透风地困住了我。

随着蛇躯的滑动,那个笨重的蛇头自下往上慢慢游移。

而后,蛇口中缓缓钻出一个人的脑袋。

那颗脑袋与我紧紧相贴。

没有什么亲密的意味,只有令我头脑几近炸裂的恐惧感。

这行为到底在干什么?发什么神经!!!

我看戏文和民间传说里的邪祟也没几个这样的!

他自己也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很不理解,慢慢将头与我分开,眼中有困惑的神色一闪而逝。

于是我成功看到了一颗十分俊俏的脑袋。

我夫君的脑袋。

五官俊秀却毫无生气,一脸惨白。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与我对视,眼中的困惑被一种纯粹的黑暗取代。

那是亡者的眼睛,通过那双眼睛,我看到了死亡本身。

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一个离谱的念头飞速划过脑海。

眼前这一幕,莫非和我脑海中的幻想有关?他能被我的意念影响?

许愿一个俊俏的美男子!美男子!美男子!

我在内心疯狂呐喊。

周身的窒息感一扫而空。

美人蛇消失了。

当然,也没有什么美男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透着一股灰败和寥落。

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房子为什么不像是给活人居住的?

越看它的结构和布局,越觉得奇怪。

中间的卧房略高,两侧的一厨一厕则要低矮窄小许多,被半圆形的院墙围拢。

这不就是……

极致的恐惧在我的头颅中炸开,那一瞬间我甚至忘了呼吸。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明明没有风,门却被打开了。

有什么东西要从门里出来了!!!

这下破案了。

亏我还以为人蛇的消失是因为我的意念,结果那狗玩意单纯是感知到了更恐怖的存在!

我想也不想,转身朝院门狂奔。

*

意识突兀地断层。

我背着一点卖剩下的柴,还提着一把刀,目光茫然地站在了家门口。

要命的是,我忘了这是一场梦。

也忘了自己发疯的事。

片刻前的遭遇被抹除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时候,我以为我刚卖完柴回来,现在走到了家门口。

按这几天的习惯,我会先敲敲门,然后说一句,“我回来了!”

假装我的夫君能听到。

接下来,我会打开门,模仿他的口吻自问自答:“思思,你辛苦了!快来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排骨。”

好像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从而摆脱了强烈的孤独感。

可今天不知怎的,心中有一种源自本能的危机感,让我不愿上前。

家里有人。

真的有人,不是假装的那种。

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没有特殊的声音,也没有特殊的气味,但我就是觉得我家里有人。

我站在门口踟蹰不前,迟迟不肯进去。

于是我开始观察起我家的院门。

这门挺破的,上面的红漆剥落了不少。

还有些奇怪的痕迹,一道道的又细又长,像是被人用尖利的指甲反复抓挠抓留下的。

我用手往那痕迹上摸了摸,木头粗糙的质感传来。

将手收回时,竟发现指腹沾了点黑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

我将手凑到鼻端嗅了嗅。

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时,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袭来,让我心中一颤。

我总觉得有人像条蛇一样趴在屋檐上,并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在那里用冰冷的眼睛凝视着我。

他一点一点地凑近,凑近,直到将头贴在我的头皮上。

冰冷的气息越来越近,刺痛了我的头皮。

我猛地抬头,本以为会见到极为可怖的一幕,谁知什么也没有。

屋檐上的瓦缝间长出了几根野草,它们在风中微微摇摆。

那野草并不挺立,而是略微歪斜。

像承受了重压后艰难弹起的样子。

“思思,你回来了。”

没有任何声音,但我就是听到了有人在门内这样对我说。

语调温柔,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

恐惧突破顶点,我丢下柴,抡起柴刀狠狠往头顶上空一劈。

冰冷的液体溅射在我的脸上,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明明想要奔跑,可两条腿灌了铅一样地沉重。

我艰难地往前移动着,滴滴答答的黑色液体在我身后蔓延。

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负伤在追着我。

那些黑色的血渍很近,很近,只需要再多那么几步,就可以完全与我的脚步重叠。

却一直与我保持着一步之隔。

每当我加快脚步,它们也跟着加快。

而当我放慢速度,那些黑色液体也会跟着慢下来。

说不出的诡异。

我朝河边走去,平时那里人多,镇民们喜欢在那活动,我不知道梦中是否依然如此,唯有一试。

看到不远处聚集成一堆的人后,我远远地朝他们呼喊、招手。

但他们都背对着我,对我绝望的呼声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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