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婚后生活

解冻的肥肉和瘦肉分开分别切成片状，肥肉首先进锅煸出肥油。

“嗞拉”的诱人声从锅里发出，大大的铁锅里，白色肥油的体积正在逐渐缩小，随之而来的是澄澈透明的油脂，向外散发出猪油特有的香味。

谢千越把被榨干的猪油渣捞起，准备一会儿炒酸菜。

锅里留点底油，谢千越把加了盐、胡椒粉、花椒水和淀粉腌制好的肉片缓缓滑入热油里，被淀粉浆包裹的肉片一进到热油中就翻滚出泡。

拿了双筷子快速把肉片划散开，很快，裹着浆的肉片就在热油中定型变得金黄。

金黄的肉片被捞出后，葱姜蒜干辣椒一齐被倒入锅中爆香，一瞬间，一股奇异的异香直冲鼻腔。这时，配菜适时入锅，铁铲在翻动的过程中和铁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木耳和蒜苔在大火翻炒后逐渐变软，谢千越适时把金黄的肉片回锅，加了水淀粉的酱油打着圈倒入锅中，最后大火翻炒收汁。

很快，所有食材都被均匀地裹上一层浓郁的酱汁，油汪汪地在光下发出诱人的亮光，

谢千越没忍住，自己先叨了一块肉尝，带着酱汁的滑肉在进入口中的一瞬间眼睛变亮。

肉片滑嫩，酱汁浓郁，拌饭一绝！

他果然是神厨小福贵！

谢千越喜滋滋地想着，把它盛出放在另一边的锅里保温，开始做其他菜。

虽然二月底气温逐渐回升，但新鲜蔬菜仍旧十分稀缺，就那仅存的蒜苗也是谢千越利用温暖的灶台种的。只有地窖里储藏的蔬菜能用。

切成薄片的五花肉和干辣椒一起下锅，再次煸出喷香的猪油。白菜倒入锅里炒软，加入盐、酱油和自制的黄豆酱翻炒上色。

一碗头清水入锅，被切成小块的土豆一齐被倒进锅里，谢千越盖上锅盖先焖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之后，他把刚泡好的粉条在锅里码好，又盖上锅盖闷了五分钟，白菜土豆炖粉条出锅！

一打开盖子，白茫茫的蒸汽直直望谢千越脸上扑来。

浓郁有味的汤汁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大泡，传来一阵又一阵勾人的香味。

吸满汤汁的粉条，软烂入味的土豆和炖得软烂的白菜，点缀着暗红色辣椒在其中，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不同于木耳炒过油肉，这道菜谢千越做了满满一大锅。

用铁盆把自家的那份打出来以后，他打算把剩下的满满一大锅都给小学端去。

当然，他自己肯定是端不动的，正好今天去小学帮忙的是身子骨壮实的陈忠实，他准备待会把他叫来帮忙。

谢千越最后取出腌渍的酸菜切成细丝，攥干水分和刚刚剩下的猪油渣一起下锅。

“滋滋啦啦”的声音再次响起，酸菜独特的酸香混着猪油渣的焦香从锅里传出，没两下，酸菜炒猪油渣也出锅了。

齐活儿！

谢千越颇为满足地看着占满了一桌子的饭菜，想到故书回来时惊喜的模样，忍不住挺胸叉腰。

*

种地的地方离窑洞比较远，为了多赚点工分，故书中午一般是不会回窑里的。

日常早上蒸好玉米馍馍，夹上一点咸菜就当作一天的午餐了。

但这毕竟是新婚第一天，故书也怕谢千越不会煮饭被饿着，所以今天中午特意提早了时间赶回去。

虽然她做的不好吃把，但也不是不能吃，就是要先委屈一下谢千越了，跟了自己居然只能吃这些东西。等得空了，她一定带他去县里下馆子，吃点好的！

故书在回去的路上是这么想的。

但随着故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缕袅袅的炊烟出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是鼻尖的饭菜香气。

哪家的饭这么香？闻着这道诱人的香味，故书本就饥饿的肚子直接咕咕叫了起来。

但很快，故书就有了答案——哦，原来是我家的啊。

随着离窑洞越来越近，那股酱香味也越来越浓郁。

故书心里那个猜测渐渐得到证实，她不由加快了脚步，不断积累的期待在踏入门看见谢千越的那一刻到达了顶峰。

粗布做成的简陋围裙丝毫无法掩盖那人的美好。

拿着锅铲的莹白手指骨节分明，白而清透的脸蛋在看到来人时瞬间变得惊喜，在阳光的反射下好像浑身都散发出莹润的光。

故书仿佛看到一只乖乖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身后的尾巴就开始开心地晃动。

她的心里自然涌出一股暖流，这是自四岁以后她再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觉。

这不仅是个美娇娘，还是个贤惠的田螺小子啊！

故书眼泪汪汪地看着谢千越，闻着这股勾人的饭香，感动的眼泪快要从嘴角流下。

*

酸辣的酸菜酸爽开胃，过油肉鲜香滑嫩，重头戏白菜土豆炖粉条，一碗下去，在寒冷的初春既暖心又暖胃。

故书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双筷子突然带着肉片进到自己碗里。她抬起头，那双带着殷勤和期待的眼睛看得她心都陷下去一块。

“好吃吗？”

谢千越一脸期待地看着故书，手上动作不停，把好吃的都往她碗里夹。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是正式夫妻了，但谢千越还是忍不住把故书当成应该照顾的小辈看待，此时就生怕她不够吃，一个劲地投喂故书。

好吃，呜呜呜，太好吃了。

故书点点头，吃着碗里的饭，感动得热泪盈眶。特别是对比自己往常日复一日的玉米馍夹咸菜，这简直就是盛宴啊！

故书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她对象，不仅床上功夫好，做饭功夫也好得不得了！

就是有点太害羞了。

故书想起昨晚上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不肯动作，最后还是自己半强迫着，才把人吃到嘴里的谢千越，又抬头看了眼对面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白净人儿，砸吧砸吧嘴，颇有点意犹未尽。

不知道眼前人脑子里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谢千越撑着脸，一脸满足地看着吃得很香的故书，眼里满是欣慰。

太瘦了，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呢，要多吃点营养才跟得上。

*

吃过午饭，故书就又要去田里了。

走前，谢千越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成功把自己的耳朵弄得通红以后，才大着胆子地走上前。

动作轻柔地把人护进怀里，颇有点紧张的微抿着的唇轻轻贴上额头，吻完以后眼神飘忽地把人推出门，不敢看她一眼。

他从没谈过恋爱，以前也只有和小弟小妹们相处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对待另一半比较合适。但他比照着自己小时候每次离园时金奶奶都会附上的离别吻，自然就做出了这个动作。

他想把自己从金奶奶身上感受到的爱也传递给故书。

谢千越看着故书离去的背影，红着耳尖想着，因害羞而冒着热气的脸蛋在冷风中吹了好一会才消散了一点。

而另一边的故书也没好到哪里去。

直到距窑洞走了好远一段路，她的脑子里还晕晕乎乎地想着刚刚那个轻如鹅毛的吻，带着无言的珍视。

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谢千越决定去小学溜达几圈，去看看他的小狗蛋们，顺便散散步消食。

他到小学时，小狗蛋们刚吃完饭，端着干干净净没有剩下一粒的饭盆，嘴巴油汪汪的，正排排队准备洗饭盆，谢千越让陈忠实带去的一大锅白菜土豆炖粉条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谢老师！”“千越老师！”

看到谢千越的到啦，小狗蛋们当即一窝蜂地围上来，把谢千越团团围在中间，像群活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谢千越显然十分适应这副情况，整个人显得游刃有余。

他一边受用地听着孩子们对他的称呼，一边掏着自己的大口袋，像个孩子王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分着糖，装模作样地对小狗蛋们开口。

“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谢老师了，要叫我谢、校、长。”

“谢、校、长好——”

拿到糖果的小狗蛋们齐声声地开口，清脆的童音听得人心情愉悦，被呼唤的那个人自然嘴角咧得最大，听着这个称呼心里美滋滋的。

他以前老早就想“谋权篡位”搞个谢园长听听了，可惜光奶奶老是不肯放权，老顽童地每次和劝她退休养老的自己拌嘴。

现在嘛，总算是搞到个“谢校长”听听了。

虽然是只管一个老师，三十多个狗蛋的谢校长。

谢千越喜滋滋地在心里想着，看着眼前这些和自己小弟小妹们十分相似却又全然不同的面庞，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疼惜。

太瘦了，都太瘦了，还是要多吃点才好。

他随手薅来一个狗蛋，手上不得闲地揉着基本没有多少肉的脸，心里起了赚钱的念头，他得好好规划规划小学的未来。

“谢老师。”含含糊糊地话语声响起，惨遭毒手的皮蛋口齿不清地喊着，企图唤回眼前人的神智，换来的却是更加“过分”的蹂躏。

“叫我谢校长。”听到呼唤的谢千越短暂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凶神恶煞地对皮蛋说道。

皮蛋只好撅着嘴又喊了一句：“谢校长。”

“真乖。”谢千越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她的头，放过了她。但下一秒，谢千越就眼疾手快地掏出她藏在怀里的糖果，三两下剥了糖纸就把糖塞进她的嘴里。

猝不及防被塞了颗糖的皮蛋顿时瞪大了眼，当即就要把嘴里的糖果吐到手上。

但糖果真的很甜，很甜，比天上的棉花糖还要甜一千倍，一万倍。

从没尝过这个味道的皮蛋在心里留恋了一瞬，动作不自觉迟钝了一秒。

但就这一秒让谢千越抓到了机会，及时捂紧她的嘴巴，止住她要往外吐的动作。

他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压低了声音凑近皮蛋，悄悄咪咪地对她说：“这颗给你带回去给小妹，不要告诉别人哦。”

谢千越一手捂住皮蛋的嘴，另一只手摊开掌心伸到他面前，一颗一模一样的糖果正在其中，在阳光的散射下发出绚丽的光。

皮蛋目光几近定格，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那鲜亮的糖果纸，听到谢千越的话后重重点头。

她拿过谢千越手心的糖果，小心地塞进自己的怀里，抬头看着谢千越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和感激。

她含着糖张开了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口型对谢千越说：

谢、谢、谢、校、长，谢、校、长、是、全、世、界、最、好、的、校、长。

谢千越心满意足地拍拍她的头，把她推回到孩子群中，挥手让她去玩。只留站在孩子群中的皮蛋含着嘴里甜滋滋的糖，心里暖洋洋的。

“还适应吗？”谢千越神情舒缓地看着边洗着碗边打闹的孩子们，对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旁的林誉乐开口说道。

林誉乐重重点头，他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下乡的意义。

他也看着前方打打闹闹，但都自觉把东西归位收拾齐整的孩子们，眼里含笑，对谢千越说：“我很喜欢现在充实的生活。”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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