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比之左相府行路要复杂些,光是后院便有十三个院子更不必说还有山水园榭,故此若是不熟悉府中物事的人,要在太尉府中行走恐怕还有些困难。

“喂!你是谁?怎么在此胡乱行走?”

“我是郡王府伺候的,今日随天玄观的道长来送请期书,本是跟着九娘子院里的女使来回话的。不料那位姐姐腹痛,给我指了回去的方向,不想却走错了。”

“郡王府?”那喊话的女使一听到郡王府的名头面色便缓和了些,又见面前的女子穿的衣服颇为光鲜却不是太尉府的制式,模样稳重,又信了几分,道:“道长们安置在哪个院子?我给你指路,也不必你随意乱转,万一冲撞了哪位夫人娘子也不好。”

被叫住的女使便是林姝蘅乔装假扮,虽是叫十斤打听了天玄观的人的具体方位,本想着速去速回,没想到却折在这太尉府重重道路之中,没想到柳暗花明寻到有人指路,喜道:“多谢姐姐!我方才是从前院的仞峰院出来的。”

“那你可走错了,须得出了这个园子,再顺北走出了后院才行。”

那女使很是热心,细细讲了如何去仞峰院,还指了人少可以抄近路的路线,倒让林姝蘅意外得知了李太尉书房的位置,竟是离仞峰院不远,林姝蘅暗暗记了,高兴道:“我记住了,今日多亏了有姐姐,险些耽误了事情!”

“不必,你身上有差事,还是快些去吧!”

仞峰院此名倒是取得不错,整个院子都落在一片石林之后,设计颇为精巧,山石林立之间又有草木映衬,起伏变化之间让人有处在山仞高峰之感。

这倒方便了林姝蘅遮掩身形,她早取了纱布遮掩住脸,许是近乡情怯,离仞峰院越近,心中越是生闷,不由思绪更加繁杂。

若是确认那人是裴昇呢?该当如何?她如今所做一切又该如何?

裴昇为何会活着?活着却不找她找桂姨,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还有,他若是跟失踪案有关系呢?她该怎么办?

她变了,裴昇呢?

……

越是想,林姝蘅的步子迈的越慢,她少见地软弱,哪怕知道不应该如此,可是总是忍不住患得患失,心神失守之下险些忽略了前方来人,好在她反应机敏闪身转入侧边的石洞中,堪堪躲过了人。

不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林姝蘅倒霉,躲的石洞里都有人。

“别动。”说话的是个男人,语气颇为平静,声音伪装过有些闷:“别转身。”

自家脉门掌握在别人手里,不知此人是敌非友,林姝蘅并未从这人身上感受到敌意,也无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止住了下意识回击的动作,装作害怕道:“郎君饶命!我只是太尉府上的一个小小女使,还请郎君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

“太尉府的?那你躲什么?”

好似听到身后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林姝蘅心中莫名,面上还是装作害怕:“我听说天玄观的道长们在此,便想来沾沾仙气。若是能得到道长们指点,肯定是受用一生,我害怕被人看到偷懒跑出来,这才躲进来的。”

“仙气?那你可是沾不到了,他们已经走了,方才过去的就是。”

“什么?”林姝蘅心中大急,此次错过了,再找裴昇恐怕不易,这天玄观中可是有千余众人,若不是命脉还在别人手中,此时就要冲出去了。

“你急什么?”不知怎的,这人说话有种熟悉感,话里话外都在憋笑似的。

林姝蘅心道,不是你的事,你自然不急。正思量着要不要出手将这人击晕,毕竟这人对她的钳制似乎放松了许多,以她的动作未必不能将人制住。只是这人实力不明,不能一击即中,闹出动静太大就不好了。

这边林姝蘅正在衡量出手的可行性,这边男人便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要看的人恐怕不在了,有缘总能见的,下次还是小心些,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遇上我这种好人的。”

嗯?!

话音刚落,林姝蘅几乎立刻察觉到身后没人了。

这人功夫真俊,特别是轻功,隐匿的功夫也厉害。难道真要白跑一趟了,林姝蘅不信邪一般潜进仞峰院察看果然没有半个天玄观人的影子。

不由气恼得一拍院墙。

啪——闹出的动静太大。

“张姝蘅!你怎么了?出了太尉府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张姝莹的声音,方才竟是没有忍住拍了车壁一下,林姝蘅难得没有心思应付别人,随意找了由头:“只是想着错过诗会,不知错过多少好词佳句。”

张姝莹听到她提及诗会,突然兴奋地凑过来,左右侧身道:“你看!”

林姝蘅四周打量她片刻,就见有一支活色生香的莲花簪在张姝莹鬓间,称得她乌发如云,光彩照人,隐约还有花香袭来,令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是那十二支花簪之一。

“很美,与六妹容色十分相称。”

张姝莹听林姝蘅如此说,面上一喜,又压着那股得意,像只小孔雀道:“诗会之上我可谓是诗魂上身一举夺得娘子们的认可!”

“诗魂?”

“咳咳,徽之押题压的准,自然是诗魂上身!这诗连德安郡主都赞赏有加呢,他不过是稍加润色!我看吕家那个十四娘子才是虚张声势,竟作不出来一首,还是靠着十四娘子暗地提点才勉强没在郡主面前丢人,那个十七娘子当时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听到张姝莹说话,林姝蘅不自觉笑起来,她突然想起十四岁时刚回相府的张姝莹,那时她对着她常常是一副高傲面貌,也不愿与人交际。却不知道林姝蘅偶尔也会撞见她哭鼻子,也不知道每次她哭鼻子吃的杏片是林姝蘅偷偷送的。

真好,如今张姝莹看起来不会偷偷哭鼻子了。

不过听到后面提到吕妙光,林姝蘅心中直觉不对,问道:“你是说吕家两位娘子都没有得到花簪?”

“那位十八娘子得了一支。”张姝莹神色莫名,但还是乖乖答了。

“得的什么?”

“玉簪。”

“香味如何?六妹可否取下花簪让我仔细看看?”

自从沁碧一事过后,林姝蘅对所有味道特别是香味都十分留意。

她并不认为吕妙光当真如此草包,单凭吕妙光和太尉十七娘子在席间表现出来的关系,便不会如此简单。王徽之知道帮忙押题,十七娘子难道不会漏题?何况吕妙光若是真如传说那样张扬跋扈,又怎会放过在诗会上大放异彩的机会,让家中一个庶女出头。

张姝莹虽不理解,也只当林姝蘅多年在边关,未见过伍大家这般出神入化的手艺,想细细观摩,便从鬓间将莲花簪取下递到林姝蘅手上。

林姝蘅取过花簪,置于鼻下嗅闻,无异;接着又细细察看了花体用料,皆无异常。

“怎么了?难不成有毒?”张姝莹见林姝蘅举动非常,一时心中也犯了疑,问道。

难道是我多心了?林姝蘅暗暗皱眉,转而安抚一笑,一边将花簪回张姝莹鬓边,一边道:“无事,这味道好闻竟如真花一般,伍大家出手之物果然是巧夺天工。只是我听说这通草花不宜沾水,这几日多雨,还是少戴为好,毁坏了这花簪就不好了。”

“当真?”张姝莹摸摸了花簪,闷闷道:“本想着多戴着出去叫人看呢,你这样说那就算了。”

“不久便是浴佛节,你这莲花簪岂不是正相宜?”

相传四月初八是佛诞之日,每到此日十大禅院便各有浴佛斋会,还会煎熬放有香药的糖水,施赠前来参与佛会的人家。昱京世家贵族的夫人娘子届时都会出席,前往各家禅院布施熬这放有香药的“浴佛水”,供奉插花。自然也是各家世家娘子彼此之间交际的场合,这日穿戴样式若是出挑的,可是会引起昱京女子竞相模仿的。

莲花是佛家吉花,张姝莹在这日插戴莲花簪自然是适宜。

而且李太尉家与郡王府的婚事安排在这月十八,距今还有十日,与浴佛节的日子相隔甚远。虽然不知这花簪有何问题,近些日子还是尽量让张姝莹不要插戴出外为好,这样也稳妥。

张姝莹不满:“那可还有一月有余呢!”

“一鸣惊人岂不更好?”

想着浴佛节当日定有不少娘子屏着气作新奇打扮,张姝莹心中便觉得林姝蘅说得不错,嘴上却不饶人:“呵,我自然是知道的。看在你有意提醒我的份上,后日二兄要到太常寺任太常寺少卿,之后便要搬去太常寺附近的居处了。”

张姝莹以手抚额,似是不愿看见林姝蘅伤心欲绝的表情,于是话毕便匆匆逃离了马车,心中不由哀叹:也不知是缘是孽,自己这般说了可会惹她伤心。

唯余林姝蘅一人不明所以,片刻后又笑了:难不成是怕她余情未了纠缠张惕,故意说话试探于她?大不了这三日避着些便是了。

如此也不再多想,将满腹心思全放在少女失踪案之上。

甫一进房,林姝蘅便觉出些不对劲,内间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你们不必进来伺候了。十斤,今日不是让你买了许多点心饮子,拿去分给洗墨她们吧。一日不见了方才还说想得紧,有许多话要跟她们说呢。”

“是!娘子!”十斤在林姝蘅面前向来自由,也不拘什么,且林姝蘅一贯有些神神秘秘的事情,自然是心领神会,拉着跟来伺候的洗墨几个便走了。

简单打发走了几人,林姝蘅才当没事人一般转身将门关上,事毕走到内间垂帘前站定,淡淡道:“几位大人还是出来吧,不知何事,何必掩掩藏藏。”

话音刚落,月三娘便从床帐中施施然起身,只当没事人一般下榻穿过林姝蘅身旁,坐在茶桌前给自己倒了两杯茶。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简直比林姝蘅这个主人还肖似主人。

好在林姝蘅早已习惯三执使的不见外,便也跟着坐下,就近取了杯茶,道:“没想到三执使这次倒是客气有礼。”

月三娘却少见地正经沉默,眼神飘忽至一点,正色道:“我可是一向有礼的。”

越说声音越小,林姝蘅堪堪止住了送水入口的动作,顺着月三娘眼神看去,却见窗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神色冷峻,双手抱剑倚靠在一旁。他很白,是长久不见天色的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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