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凝视
“霍总，今年港府牵头的非遗项目，您可有投资意向？”商务总监赵明城觑着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探问。
男人眸色深敛，眉眼冷峻。那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姿态，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无需刻意便流露出的审视与疏离。
空气凝滞了一瞬。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感受到一种无形而凛然的低压。
片刻后，男人淡淡睨了一眼赵明城，极轻微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我们深知这次海外推广项目的规格极高，对宣传口径的精准度和文化底蕴的呈现，要求近乎苛刻。”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在霍霆洲的侧脸上，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经过内部的反复评估筛选，我们认为，能完美承载这份重托、同时具备国际视野和深厚本土文化根基的平台媒介，非港西剧院莫属。”
赵明城微微垂着眼睑，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薄汗。
他深知眼前这位年轻掌权人的分量，霍霆洲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可能决定一个庞大项目的生死。
电梯抵达楼层的机械提示音蓦然响起，金属门无声向两侧滑开，打断了赵明城的话尾。
霍霆洲率先迈步而出，赵明城则小步跟在身后，与他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
见男人抬腕瞥了眼时间，身旁的江秘书立马开口：“赵总监，霍总今日还有其他安排，不妨改天再约正式面谈。”
正前方走廊尽头，一扇深胡桃木色的大门半掩，门内隐约传出紧张的交谈声和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门上贴着几个大字——“多功能厅A317面试点”。
“霍总。”赵明城抓住时机，侧身向前一步，手臂微抬，指向那扇大门，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语速蓦然加快，“正好，今天剧院在面试新一批演员，特别是民乐方向的苗子。人才是根本嘛！”
“您难得过来，要不……移步过去看看？给我们把把关，指导指导工作？”
霍霆洲停住步伐，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赵明城的肩膀。他没有立刻回答，眸色晦暗不明。
几秒钟的沉默被拉得无比漫长。
赵明城屏住呼吸，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见霍霆洲颔首，赵明城脸上瞬间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
“太好了！霍总您请！”
他抢前一步，殷勤地推开了另外半扇厚重的木门。
面试厅十分宽敞，一排铺着深红色绒布的长桌横亘在靠墙的位置，将室内空间一分为二。长桌后已然坐着三位考官，神情庄严肃穆；长桌前则是正对着考官席的空旷区域，只在正中央放了一张没有靠背的黑色圆凳。
空旷区域边缘，十来个等待面试的年轻人或站或坐，神情无不紧张，或是期待。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场内的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门口——
男人沉黑的眼眸深邃似海，淡淡扫过整个房间。他随意抬了抬手，赵明城会意，立刻快步走向考官席，在靠近边缘的预留空位就座。
敬畏、好奇、揣测……种种情绪在空气中碰撞、发酵。
霍霆洲则姿态从容地落座，长腿交叠，身体微微后靠，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他坐的位置极有讲究，是考官席侧后方那片光线稍暗的区域，既能清晰地看到整个面试过程，又巧妙地避开了考官席的核心视线范围。
置身事外……却又洞悉一切。
他的落座悄无声息，却像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
考官们迅速交换眼色，神情愈发凝重。主考官清了清嗓子，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突兀：“面试继续。”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名单，“下一位，林栖雾。”
林栖雾沉着起身，走向考官席前的中央区域。
少女一身烟粉色窄袖香云纱旗袍，中长款式，衩只开到膝盖上方两寸；绾的是中式侧盘髻，插了一支黑檀木白玉扇形簪。
她的步子很稳，摆动的裙边漾出轻微褶皱，宛若一株迎着微风的春日晚樱。
骤然间，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向她袭来。
林栖雾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她强作镇定走到圆凳前，轻轻坐下，将琵琶抱于怀中。
指腹传来紫檀木温润厚重的质感，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暖意，压下了她翻涌的心悸。
她葱白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起落间，琴音如清泉滴落深潭。
她的指法干净利落，吟猱绰注间，气韵流转。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袅袅消散，留下悠长余韵。
林栖雾指尖离开琴弦，按住微微震颤的弦身，动作轻柔。她抬起头，面色平静地迎向考官席。
短暂的寂静后，考官席中间那位主考官——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他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无声赞许。
台下的面试者均流露出欣赏或艳羡之意。
“好牛啊，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我朋友认识她，好像是港城大学的校花……”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连续三年蝉联专业第一的神级美女学霸……”
“……”
然而，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突兀响起，瞬间盖过了场内的议论声。
“林小姐，你出身南音世家，想必南音曲目早已驾轻就熟。”坐在主考官右侧的中年男考官，身体微微前倾，指尖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敲击声。
“传统民乐是港西剧院的看家本事，港西剧院要走出去，面向的是更广阔、更多元的市场和观众。固守一隅是不够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眼神却愈发犀利，“林小姐，你对其他类型的民乐是否也有涉猎？不如……现场再展示一首非南音体系的传统曲目？也好让我们更全面地评估你的实力。”
他的语调刻意放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试探意味。坐在边缘的女考官皱了皱眉，但并未出声。
台下响起一阵略微的抽气声。
“非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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