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时隔两月有余,萧府后宅正院的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终于再次毫无顾忌的打开。

正院主屋现下只剩一片断壁残垣,坍塌的梁柱,断成了两截焦黑的残木,周遭虚烟寂寂,户牖俱毁。

昨夜主屋的火烧得猛烈迅速,烈焰翻腾而起后,却因府里的人日渐忽视怠慢,迟迟未发现正院的异样。

待主屋的火舌穿透屋顶,汀兰从小厨房回来,凄厉地呼救后,院子外头瞌睡的侍卫才恍觉出事,小厮丫鬟忙不迭地来回拎着水,倒到那冲天的烈焰上,只是丁点的水对于熊熊火海已经全然无济于事。

海棠怔怔然从天黑坐到天亮,眼眸已经流尽了泪水,夫人走了,汀兰也跟着去了……

她们都抛下自己走了。

海棠思及此,似乎想起什么,她豁然站了起来,不顾头晕目眩,身形摇晃着跑向她和汀兰的寝屋。

正院东厢房

萧谌阖了阖眼眸,昨夜那片冲天火光里,主屋轰然倒塌在眼前,那种无力的回天绝望,时刻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散。

明明他从主屋离开时,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得就成了如今了无生息的模样呢?

当青云来报,昨夜下人们救火时,发现主屋的门窗都是被堵死了的。

萧谌茫然过后心头传来阵阵钝痛,她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他清朗如霜的脸上仍目无表情,只一言不发地陪在徐明绯身侧,

昏暗的阴影里,清泪悄声划过男子下颌,无声地滴落在女子不再起伏的身上。

他动作柔和地将徐明绯身上的脏污一点点擦拭干净,又默默取来一身崭新的衣裙给她换上。

最后,萧谌目光定定落在徐明绯手中的那枚玉佩上,她抛下了一切,却只紧紧攥这枚玉佩决然赴死……

萧谌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徐明绯面目全非的脸,他手背裸露的皮肉上尽是一片鲜红的燎泡,萧谌却似乎浑然不觉。

她就这般毫无眷恋的走了,思及此,萧谌一贯挺直的脊梁,就这般被压垮坍塌下来。

厢房的门豁然被推开,海棠抱着一个木匣子站在门前。

下人们都缩在门外不敢吭声,海棠朝萧谌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大爷何必故作情深。”

“镇北侯府出事的时候你不在,夫人小产你也不在,现在夫人走了倒是一副惺惺作态。”

夫人那样好的人,临死前都在还为她和汀兰做打算。

夫人曾经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男子,最后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我们夫人才不稀罕。”海棠骂完,把手中的匣子往萧谌面前重重一搁,崩溃跑了出去。

萧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麻木地打开匣子,一封和离书静静地躺在匣子里。

他打开那封昏黄的书信,微凉目光逐渐和屋内的昏暗融成一片。

原来她早已经深思熟虑过,昨晚跟他提和离并不是心血来潮,她早就想好了要离开他。

她说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萧谌薄唇血色骤失,嘴角噙着一抹苍凉的笑,心口被一股莫名的苦涩感包裹着,他目光空洞,骨折分明的指节将和离书死死握成一团。

徐明绯既然招惹上他,凭什么她说放手就放手?

萧谌将门重新合上,他俯下身,动作和缓的将徐明绯抱在怀,就像昨夜两人相拥那样,他心中的抽痛方才止住些许。

光阴稍纵即逝,转眼夜幕降临,青云和萧清鸢一并来到厢房外,青云上前轻轻扣动了几下门。

半晌后,萧谌打开门出来,眉峰紧蹙,不悦的望着扰了他清净的两人。

萧清鸢此刻神色晦暗不明,面色微滞,只痴痴的看着萧谌高大伟岸的身影。

表兄从来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郎朗君子,她从来没见过他这般颓然不振。

月色下,男子的月白衣袂迎着寒风翻飞,萧清鸢手中攥着帕子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目光满是势在必得。

青云心有惴惴,“主子,海棠傍晚时分,被人发现,在屋里上吊自尽了……”

萧谌未置可否,没有半点反应。

青云见状,鼓起勇气豁了出去,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子,夫人她已经走了,该让她早日入殓,入土为安才是。”

萧谌闻言,再没往日的冷静,一贯波澜不惊的脸沉黑如墨,阴鸷的目光狠狠扫向青云。

青云完全未料想到,夫人的事,竟让主子一反常态,大受刺激。

主子一贯以冷静持重的面目示人,寻常和夫人相处也是疏离冷淡,遇事永远都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

他从没见过主子脸上露出如此森寒阴鸷的神色。

他抱着萧谌的腿痛哭着,“主子千万节哀,夫人已经去了,你本重伤在身,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表兄,你这般,明绯会去得不安心的。”萧清鸢忍不住插了句话。

“我无事,你着手葬礼的是吧。”萧谌勾起一抹自嘲,仿佛方才不曾失态过。

他声音嘶哑朝青云吩咐,眼角余光都没分出半点给萧清鸢。

青云也止不住哽咽起来,夫人往日里待下人们宽厚,从不过分苛责,因着主子的关系,待他更是好得没话说,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竟说没就没了。

萧谌麻木地转身,她才不会忧心他了……

临了,徐明绯心中惦念的是那个人。

萧谌心口一刹那又抽痛起来,他耳边陷入一阵嗡鸣。

他仓皇地踉跄几步。

“主子!!”青云目次欲裂,上前将人接住。

萧谌只觉周遭蓦地昏暗了起来,身边乱糟糟的声响以及青云的哭喊消散在耳边。

整个人眼前一黑……

*

汴都御街西侧云锦坊

曾经煊赫一时的镇北侯府坐落在此处。

侯府徐氏一族人丁兴旺,祖上是跟随太祖打天下得来的封荫,如今的这位镇北侯,更是陛下元后的亲弟弟,名副其实的国舅爷。

只是朝中的人无不觉得,这位国舅爷庸碌无畏,不过因着皇后的关系,才得以挂名光禄寺卿的官职。

可惜的是皇后在陛下登基不久后,就因诞育公主难产崩逝。

皇后没了后,镇北侯府便失了最大的依仗,就此被排除到权利角逐的边缘。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皇子们对东宫的角逐愈演愈烈,侯府倒一直默默无闻,避开了各大世家争斗的锋芒。

侯府门前矗立的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原本的狰狞獠牙和圆睁的怒目,被长年累月的风雨磨平了轮廓。

可即便是垂暮的老狮,历代镇北侯打拼来的基业,一砖一瓦都是实打实的。

亭台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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