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桑榆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衣裳,坐到饭桌上仍是喷嚏连连。
桑盼儿拿了一件外衣给她披上,“怎么去做了一桌宴席,回来淋成了这个样子?”
“别提了,还不是遇上了瘟神。”
桑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咕噜噜喝了一大碗红糖姜汤,老姜是桑盼儿今日去市集补货买的,姜味十足,和红糖一煮,甜辣甜辣的,喝完胃里面热气上涌,被海水降去的体温好像慢慢升了回来。
还真别说,她一遇上颜卿书,就没发生过好事,不是被退亲,就是下去泡海水,这家伙是带点瘟神属性的。
一旁摆碗筷的钟宁听了桑榆的话忍俊不禁,“掌柜的下海救上来的人不是县太爷吗,怎么说人家是瘟神,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编排你呢,到时候功劳变成进大牢了。”
“……”桑榆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什么功劳,我宁愿不要,一靠近这人我就没沾上过好事,希望以后老天可行行好,别再让我碰到他。”
这话听得钟宁纳闷,“这救了县太爷的好事可不是谁都能碰上,掌柜的怎么避之如蛇蝎啊?”
一会县太爷,一会瘟神的,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桑盼儿,听出几分蹊跷,奇怪道,“你们今日是遇到谁了,堂妹你救了谁?县太爷?”
钟宁笑道,“可不是嘛?我们掌柜的艺高人胆大,海水那么深,她单枪匹马就敢一个人跳下去救人,这要换了我,我可不敢。”
“你当然不敢,你又不会水,哪能跟堂妹比,她的水性在沄水村的时候就很有名了。”桑盼儿看着两人笑道。
在沄水村的时候,桑盼儿在岸上赶海见到过几次桑榆学凫水,到后期她能从一路从沄水村游到外滩,来回几趟都不带喘的,这水性不愧是跟着村里水性最好的人学的,果然名师出高徒,那会砍的她都眼馋了,也想学,可她家里除了柳氏,其他三个男的都会水,可惜都看不上她更别说教她,而她长了这样一张脸,怕别人膈应,没勇气去找人教自己。
那阵子她看着在海里如同一条鱼,游得自由自在的桑榆,唯有羡慕的份。
“堂姐,你买的老姜味儿够辛辣,真会挑。”
桑盼儿忽然被夸,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运气好碰见个老农,说是他自家种的老姜,我看着不错,价钱还行,就全跟他买下来了,应该够用好些日子。”
桑盼儿刚来的那阵因脸上那片胎记,不敢见人,不敢出来见客人,更不敢跟着桑榆他们上街采买,平时只跟桑榆和钟宁两人说话。
只是后来才慢慢好了,没那么怕生,敢和来店里的江一帆、谢舟谢瑶等同是沄水村来的人说话,也敢上街买东西。
只是但凡上街采买的时候,她还是要戴一顶斗笠的,夏天日头大,倒也说得通。
桑榆想起方才厨房见到明日要用的食材都买得齐整,又放得规整妥帖,条理清晰,显然是按着她做菜的时候顺手方便的顺序放的,厨房也是精心打理过的,不由劝她:
“堂姐一个人买了明日要用的所有食材,还把厨房打扫得这么干净。其实你身子不爽利,买完食材就好了,我们回来再整理也是一样的。你在家好好休息就行,不用勉强自己做这么多的。”
钟宁也道,“掌柜的说得没错,盼儿姐身子不好,这种力气活还是留给我来吧,你这么能干,把活全干了,吃得最多的我,不就成饭桶了吗?”
桑榆被逗笑了,“说什么呢阿宁。”
桑盼儿也笑了,她低下头,“你们出去给人做宴席,我去不了,这点轻活还是能干的。”
说到这她就觉得自己没用,都怪她每次一来小日子头两日,腰腿酸疼,胳膊也使不上劲,要不然今晚晚宴切菜的活也不用交给钟宁了。
本来她瞒着桑榆也想去,可桑榆今早起来就发现她今日脸色不对劲,嘴唇苍白,额头不住往外冒冷汗,开始还以为她生病了,拉着她要去看大夫,知道她来了小日子后这才给她煮了点红糖水喝,交代她今日在家休息,不用跟着去画舫上做宴席。
她便把买菜的活拦下来了,说是等晚些时候身子好点再上街。
桑榆应下,让她不用勉强,等他们回来再去买也一样的。
桑盼儿挺怕给人添麻烦的,她身子一好转马上戴了斗笠上街买来食材,没一会桑榆他们就回来的。
可这会她发现自己今晚没跟着一块去,似乎错过了什么,便好奇地问起桑榆怎么会下海救县太爷这事,而且听桑榆说的,她仿佛还认识这县太爷。
钟宁抢着道,“咱们掌柜的好像是认识这县太爷。”他仔细回忆了下,“老实说这县太爷长得挺一表人才的,看上去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
听到“温文尔雅”,桑盼儿脑子里闪过一抹蓝色人影,她在沄水村的时候倒是见过这么一个人,儒雅好看得紧,连她娘柳氏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又听到钟宁八卦道,“听说这县太爷还中过探花呢,看上去好像跟我差不多年纪,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真厉害,真是同人不同命。”
“探花”二字,桑盼儿瞳孔震了震,探花,还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那不就是上回在沄水村来找过桑榆的那个——
见钟宁又羡慕又感慨的,桑榆笑着摇头,“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要是有人家那样的家庭托举,你也早就成才了。”
她夹了一筷子鸡丝拌面,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家钟宁也不差呀,这菜刀和和面上的功夫快赶上我了,假以时日,咱们渔家傲就靠你和堂姐当顶梁柱了,我差不多可以退下来养老了。”
钟宁惶恐震惊,“就我,咱们店的顶梁柱?掌柜的退休?掌柜的,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桑盼儿也震惊,不过她震惊的另有其事,“堂妹,你们说的县太爷,不会是你以前那个订过亲的未婚夫吧?”
“未婚夫?”这回轮到钟宁震惊了。
“什么未婚夫,早就不是了。堂姐可别在外面说,省得外人听见了嚼舌根。”
“他不是在京城当大官吗?怎么,怎么跑咱们这来了?”桑盼儿露出迷惑的神情,忽然灵机一动,“他,他该不会是来找你的吧?对了,上次他不是还上沄水村找你吗?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找你和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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