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爻穿着一身洁白的练功服,盘膝坐在训练道馆中间。

崇北的四月,天气尚带着一些凉意,阳光从宽大的窗户斜照进来,温和而不燥,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训练室布置得极为简单,地板打磨得十分光滑,墙上挂着一幅“静”字,笔法遒劲,显然是大家手笔,靠墙放着几件训练器械,有的还没有开刃。

门轻轻拉开,进来的男人满脸横肉,长期缺乏锻炼,让他的脸显得浮肿不堪,原本结实的肌肉也不知何时松弛下垂。

陈叔光着脚走进来,“啪嗒、啪嗒”,估计脚底板有汗,要不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陈爻起身,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陈叔,您来了。”

陈叔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肚子很大,怎么坐都不得劲。

陈爻使了个眼色,旁边立马出现两把椅子,两人就这么不伦不类坐在了道场中央。

陈叔环顾四周,砸吧着嘴:“这就是你平时练合气道的地方?”

“对,”陈爻点头,“现在这里算是个私人道馆,虽然不对外营业,但请了国外的师范定期来指导,器材和场地都按照最高标准配置的。”

其实他只是小时候练过两年合气道,等到身体稍好些,至少能正常走路之后,各种格斗技巧都多少涉猎了些。

陈叔打了个喷嚏,室内一股他不喜欢的熏香味,难受。

他冷哼一声,毫不客气,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崇洋媚外。”

陈爻依旧平静斟茶,推着温热的茶杯向前,到陈叔面前停下。

“我们自己有那么多好东西你不学,你偏偏去学这些糊弄人的玩意儿。”

陈爻没有辩驳,反而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陈叔,听我爸爸说,您以前是学散打的?”

人都喜欢聊自己,陈叔总算找到一个话头,语气也活络很多:“哼,我们那时候练的都是实打实的杀招,哪像现在,净搞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只顾耍帅,全是花架子、不堪一击。”

好家伙,他话匣子一开,便开始滔滔不绝,什么十五岁摆倒职业选手啦,十七岁单挑俱乐部高手啦,就差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陈爻微笑看着陈叔,看似专注,实际陈叔巴拉巴拉的那些东西,根本没进陈爻脑子。

他猛然想起春游时李昒茸说过的话,“我在砚西学过一段时间武术”。

不愧是李昒茸,好厉害啊。

又谦逊,又利落,招式干净到位,发力扎实,还那么好看……

砚西也不愧是传统武学大省,看样子她从小受过很系统的训练。童子功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她肯定从小没少下苦功。

等等,砚西?

李昒茸不是崇北人吗?为什么会在砚西学过几年武术?

陈爻神游天外的功夫,陈叔终于讲完了自己的光辉事迹。

话头一转,开始说自己后来跟着大哥陈川穹的创业事迹,他要死要活吃了多少苦、为大哥摆平了多少麻烦事,话里话外无不在强调,你陈爻如今能锦衣玉食当上大少爷,全靠他在外面干那些脏活累活。

陈爻弯下身,执起桌上刚刚沏好的温茶,双手恭敬奉到对方面前:“那是自然,您的辛苦我一直记在心里。”

“什么自然?说的好听!你还真记得我这个叔叔?”

陈叔瞬间翻脸,一把抓过那杯茶,反手就泼在陈爻脸上。

陈爻在看清对方动作的瞬间,身体本能躲避,但是躲避到一半,理智重新控制身体,硬生生挨下这半杯茶。

他故作不解,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条毛巾,语气天真:“陈叔,您这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爸打的什么主意!事成了就想独吞,也不怕这么大一份家业,你们吃得下,却未必消化得了!”

陈爻还是那副样子:“陈叔,您误会我们了。”

“误会?别忘了,我手里还捏着你们不少‘好东西’呢!柯木是怎么发家的,他陈川穹心知肚明!什么世道啊,连小人都要装起君子来了!”陈叔咬牙切齿,额角青筋跳个不停,看样子真气着了。

陈爻不为所动,语气平稳:“陈叔,您真的误会我们了。”

陈叔抬起手,直接将茶壶举高,从陈爻头顶径直浇下。

陈爻没有躲闪,水流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睫毛上凝成水珠,又缓缓滑过脸颊。

陈叔故意嗤笑一声:“行吧,看样子没毒,我还以为你要用这杯茶水毒死我呢。”

陈爻微笑:“怎么会。”

陈叔将茶壶撂在桌上,壶盖震得哐当作响。

“茶都被你浪费了,这可怎么办啊?”

陈爻神色未变,从容执起空壶:“没事,我为您重新沏一壶就行了。”

陈爻转身,听见陈叔的声音再次响起:“别以为柯木就稳坐江山了,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们柯木一家能做能源,明白吧?”

陈爻装作听不懂,微微一笑:“瞧您这话说的,不是‘你们’,是‘我们’,我们是一家人,难不成,陈叔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

“谁知道呢?”陈叔“啧”了半天,冷不丁冒出一句文邹邹话,“良禽择木而栖,栽得梧桐树,才引得凤凰来,柯木呢,只是一棵死树,那大家也只会飞走咯。”

陈爻似笑非笑:“您就爱说笑,柯木一直在追求创新,今年光我知道的,就有固态电池技术,能量密度翻倍,成本却砍半,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公司市值翻倍也不成问题。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很多布局。一个不断创新的公司,怎么可能是一棵死树呢?”

陈叔美滋滋接过陈爻重新沏的茶,心中暗想,前两天来找他的那人果然没骗他,柯木就在做固态电池。

他已经暗中拖延了上游锂矿供应商的货款结算,这个项目必然资金链紧张、原材料断供。

到时候只需稍加煽风点火,便能引发供应链断裂,到那时,他便可低价抄底、一举翻身。

他陈川穹不是一向傲慢吗?不是看不起他这个做打手的吗?正好也让他尝尝低声下气的滋味!

还有他这个矜贵的儿子,什么东西,除了长了张好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有什么用?到头来,好脸也得丢尽!

陈爻抬手擦擦头发,动作随意,却不自觉牵动了右侧肩背的肌肉,疼得他眉心一蹙。

上周春游为了救郑柔枋,他右边身子再度神经损伤,这些天电疗、冷疗就没断过,好不容易才将这副破碎的身体勉强拼凑起来。

此刻他抿着唇,湿发贴在额前,显得苍白又隐忍,可怜极了。

陈叔喝完茶,感觉浑身舒坦了不少。

他从椅子上撑起身,甩甩肥腻的膀子:“来,我们过两招。”

弱鸡一个,看他怎么把陈爻放倒!

陈叔出手就是杀招,年轻时他曾凭这一记“锁喉擒拿”解决过不少硬茬。陈爻向后急退,可对方攻势更猛,转眼就将他逼到墙角。

正当陈叔觉得胜负已定时,却忽然瞥见陈爻嘴角扬起的极淡笑意。

他感觉不对,只见已被逼至绝境的陈爻骤然身形一沉,脚步轻转,侧身、卸力、旋步,瞬息之间便转到陈叔身后。

不可能!算他命大,光会躲算什么本事!

陈爻只是觉得陈叔好几天没洗澡,身上一股汗膻味,他嫌臭,不想沾着他的身而已。既然陈叔觉得自己“老骥伏枥”,他也不介意给他一些“志在千里”的错觉。

陈叔越打越觉得不对劲。他一次次使出杀招,可总差那么一点,都被陈爻险险避开,搞得他心烦意乱。

但陈爻也确实像撑到极限以至于仓惶躲闪,看不出有什么真本事。

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他最近疏忽锻炼?

陈叔眼见招式落空,老脸挂不住,竟转身,一记肘击狠狠砸向陈爻的后脑勺。

陈爻被他这下作的偷袭逼得侧身闪避,顿时真动了气。

他生气不是因为陈叔不讲武德,而是他的脚底蹭到了他刚换的练功服,污渍拓开的一瞬,一阵恶心翻涌而上。

他反手一记旋身摔投,借势发劲,带起一道破空声。

陈叔天旋地转,眩晕感伴随着血压飙升,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都像错了位。

一片混乱中,他竟察觉到一丝陌生的情绪。

好像是恐惧,一种让他赶紧跪下求饶的恐惧。

错了错了!他没道理怕这个小兔崽子!

身体本能反应却快过思考,陈叔五官皱成一团,不自觉举起双手护住头颈,俨然一个认输投降的姿势。

陈爻却在最后一刻骤然卸去力道。

陈叔趁机翻身,蓄足力气一拳挥出,似乎真的击中对方。

只见陈爻踉跄着退开好几步,一手按着肋下,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

陈爻躬身,语气依旧带着笑:“受教了,陈叔不愧是陈叔,我还有太多要向您学习。”

陈叔站起来,自己都有些懵。他真有这么厉害吗?可看着陈爻吃痛的样子,他心中还是一阵满足。

无论如何,笑到最后的都只能是他。

道馆旁边就有一个专用浴室。

陈叔走后,陈爻一个人冲了许久,只要一想到地板上,被陈叔踩出油汗混合的污浊脚印,他就有种想把整片地板撬了重铺的冲动。

他真不想再跟这种满身肥膘、满脑肥肠、满脸傻逼的人有任何牵扯。

陈爻总感觉自己的人生被打断过,最早的记忆是七岁,那年他上小学二年级。

一节美术课上,他开开心心带着陈妈妈买的高级油画棒。身边很多同学从没见过质地那么细腻的画笔,在纸上一抹,色块饱满均匀,还不容易写断。好多同学凑上想借,陈爻也高高兴兴答应。

因为身体不好,他一直缺席体育课和各种活动,导致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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