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三月有余,沈珠珠的“师娘”名分早已深入人心,厨艺更是征服了道观内外,连镇上茶馆的老掌柜都夸“九叔有福气”。

她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清苦却安稳的生活,白日里操持家务,变着法子投喂一大两小三个男人,晚上……晚上她尽量不去想那些让她头皮发麻的“本职工作”。

然而,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这夜,月黑风高,白日里喧闹的玄清观早已陷入沉睡般的寂静,沈珠珠躺在自己那间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屋里,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心头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知道,今晚,就是“三个月”期满的日子。

怀里那块冰冷的槐木令牌,此刻仿佛有了生命般,散发着阵阵寒意,直透骨髓,她攥紧了令牌,指尖冰凉,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灰雾缭绕的“无面”兄台那死人腔调的声音:“……三月之期,引魂渡厄,责无旁贷……”

“责无旁贷……”沈珠珠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呜咽了一声,她只想当个安安静静做饭的“师娘”,不想当什么劳什子“走无常”啊!

窗外,夜枭发出一声凄厉的啼鸣,划破死寂的夜空。

沈珠珠猛地一哆嗦,心脏狂跳起来,来了!要来了!

她感觉怀中的令牌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吸力从令牌中传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意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从身体里拽出,轻飘飘地向上浮起。

“啊!”她惊恐地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扭曲,随即又清晰起来。她“看”到了,看到了自己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她……她正飘浮在床铺上方,身体轻若无物,低头能看到自己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身体”。

魂体出窍!

她真的……成了鬼?!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就想往床铺上那具“身体”里钻,回去!快回去!

然而,令牌上传来的吸力却不容抗拒,一股强大的牵引力拉扯着她,穿过了紧闭的房门,穿过了寂静的院落,朝着道观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飘去。

“不!不要!”沈珠珠在心底无声地尖叫、挣扎,却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身不由己。

就在她的魂体即将被彻底拉出道观范围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暮鼓晨钟般的清音,在她魂体周围响起。

一道极其淡薄、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晕,如同一个无形的气泡,瞬间将她包裹其中,那光晕温暖而熟悉,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檀香气息和……仲九身上那种特有的、沉稳如山的道韵。

令牌上传来的冰冷吸力,在触碰到这层金色光晕的刹那,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减弱了大半,虽然依旧牵引着她,却不再像刚才那般蛮横霸道,速度也慢了下来。

是九叔!是九叔在她身上留下的护身法咒!

沈珠珠心头一热,恐惧稍减,她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紧紧“抱”住这层温暖的金光,任由那被削弱后的牵引力,带着她飘飘荡荡地离开了玄清观,融入了镇外无边无际的黑暗荒野。

夜风呼啸,穿过她半透明的魂体,带来刺骨的寒意和草木泥土的腥气,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只有远处清河镇零星几点灯火,如同鬼火般摇曳,脚下的土地是模糊的,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虚无的墨海上漂浮。

沈珠珠吓得魂体都在颤抖,紧紧缩在那层金色光晕里,一动不敢动。这……这就是她以后要走的路?夜夜如此?在荒郊野岭飘荡?万一遇上恶鬼……

就在她惊恐万状之际,前方黑暗的虚空,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身影,从缝隙中一步踏出。

来人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皂色长袍,样式古朴,像是前朝的衙役服,腰间束着一条褪色的红布带,挂着一块同样乌沉沉的槐木令牌,只是上面刻着“引”字。

他面容普通,约莫四十来岁,脸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窝深陷,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麻木的冷漠。

他看着漂浮在金光中的沈珠珠,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物件,他抬手,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泛黄、边缘卷曲的线装册子,册子封面上用浓墨写着三个古篆大字——生死簿(清东道卷)。

“新来的?”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股地窖般的阴冷气息,“编号癸亥七六?”

沈珠珠吓得魂体一哆嗦,下意识地点头,又赶紧摇头,语无伦次:“我……我是沈珠珠……我……”

“都一样。”那皂袍男子不耐烦地打断她,随手将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册子塞到她怀里,“规矩都懂吧?子时三刻,按册索魂,引魂灯亮,锁魂链出,别出差错,也别多管闲事。”他语速极快,如同背书,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沈珠珠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本冰冷的册子,入手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了魂体上,她颤抖着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记录着姓名、生辰、卒时、地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着死因。

她只看了一眼,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一个个名字,仿佛都带着血淋淋的亡魂气息。

“我……我怕……”她声音带着哭腔,魂体抖得如同风中的烛火,“我……我不敢……”

那皂袍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毫无温度的弧度:“怕?呵……怕也得干,地府不养闲人。”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沈珠珠魂体周围那层淡薄却坚韧的金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随即又恢复了麻木,“时辰快到了,好自为之。”

说罢,他不再理会沈珠珠,转身一步踏入那道黑暗缝隙,身影连同缝隙一起,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沈珠珠的魂体,孤零零地漂浮在荒郊野岭的寒风中,怀里抱着那本冰冷的生死簿,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将她层层缠绕,几乎窒息。

她该怎么办?她要去哪里?她要怎么“按册索魂”?万一……万一那鬼魂凶恶怎么办?万一……她失败了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抱着生死簿,蜷缩在仲九留下的那层温暖却单薄的金光里,瑟瑟发抖,如同被遗弃在荒野的幼兽。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清音,在她魂体深处响起。

那层包裹着她的淡金色光晕,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轻轻荡漾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顺着那光晕的牵引,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她冰冷的魂体之中。

这暖流……带着熟悉的檀香气息和……仲九身上那种沉稳如山的道韵。

沈珠珠猛地抬起头。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洒下清冷的银辉,那身影沐浴在月光下,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银白的长发未束,如瀑般披散在肩后,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正是仲九。

他不知何时追了出来,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荒野中,目光沉静地望向她魂体所在的方向,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并非实体,而是一道散发着淡淡白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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