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夫人目光如炬,在孙女脸上逡巡片刻,见她虽羞涩,却并无怨怼凄惶之色,心中那点担忧这才缓缓散去一半。

“好,好,那就好。”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缓和下来,“阿识,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徐守备此人,祖母观他行事,虽粗犷却非无理,你莫要辜负了。”

粗犷?

粗犷是真粗犷,怕是祖母原意是想说不合礼数吧。

袁微识忽然想起昨夜徐乱杖责时阴翳的表情——祖母可能看到的是这部分徐乱。

老夫人见她垂眸不语,以为她还在为方才责备之事忐忑,便不再提,转而神色凝重起来:“阿识,今日那孙良才来,打着燕王旗号,言语间诸多试探,其意不善。”

袁微识立刻收敛心神:“祖母,他问了什么?”

“哼,这个杀才!先是假惺惺为袁家抱不平,后又话锋一转,问起了你母亲。”

老夫人眉头紧锁,“他提到了你外祖孔老先生那幅从未面世的《北地风物考略图》。我思来想去,嘉峪关这边,难道是想要地图吗?孔先生一生到处游历,手中有多少人迹罕至地带的地图无人知晓,他们想打这个主意,又不敢去孔家问,只好来找我们袁家。”

“《北地风物考略图》?”

袁微识一愣,随即摇头,“外祖父画作甚多,但这名目,我从未听母亲提过。况且,这些东西,抄家时岂能幸免?定是充入内库或早已毁弃了。”

“正是如此!祖母也是如此回他。”老夫人点头叹息,“可恨见澜那丫头,不知轻重!竟在旁插嘴,说什么曾在你母亲书房里见过类似的地图!阿识,见澜若是再这般冲动,怕是……”

袁微识紧紧皱起眉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家中弟妹天性单纯,极易被骗。但是一直拘着他们待在家里,也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既然已经不是大家子弟,便要迅速转换身份思想才是。

老夫人见她脸色不好,连忙按住她的手安慰:“莫急!我当时便厉声喝止了她!那孙良才面上惋惜,说什么内侍监手段狠辣,东西必然早已落入他们手中明珠暗投云云,便匆匆告辞了。我只担心,若他真的找到了这么一张地图,献与燕王,到时他反咬一口,说我们私藏禁物、图谋不轨,袁家可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祖母莫慌。”

她反手握住袁老夫人:“他若是成心要加害,捏造一张图出来更简单,我外祖的字迹无人不晓,模仿起来极其容易。他既然是来打探消息,可见是真心想要找图,并不是针对我们袁家。”

袁微识脑中惊风骇浪,终于把前面破碎的画面联系起来。

孙良才与徐乱不睦,归根结底是燕王与徐乱不协。

徐乱是徐达大将军救出来的人,徐达大将军走后,军中旧部,除了金陵朝廷之外,俱都心向燕王妃徐氏。

恐怕……燕王和燕王妃之间,也不是外面传说的那么恩爱。

徐乱昨夜杖责下人,是因为缺少黑风峪的地图。徐乱前阵子进山,是去黑风峪。黑风峪如今出事,也是因为没有地图,导致帖木儿从中作乱。

袁微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徐乱现在,也是走在风口浪尖上,袁家完全与他绑在一条船上了!

“祖母,我自幼由母亲亲自开蒙,母亲的书房我闭上眼睛都知道哪里有什么。地图,真的没有,若是见澜真的看见什么,那也只能是画。”

“但是我确实见过你母亲有一个紫檀盒子……”

袁微识恍惚起来,眼前仿佛见到了那个紫檀盒子。

她记得,母亲常年带着一本手札写写画画,心情好的时候会锁到紫檀盒子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出来一日日看着,一日日流泪。

后来母亲也不会流泪了,心情又莫名亢奋起来。自从怀了昭明后,她把盒子锁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看过。

这本手札母亲从来不许她看,她非常好奇。

现在想来,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母亲写了什么,想了什么,她一辈子都不能得知了!

袁微识压下心中的遗憾痛恨,看向老夫人。

“母亲确有一只心爱的紫檀木盒,她说那是一些零散手稿和随笔,算不得正经东西。”

老夫人闻言,眼中疑虑稍减:“当真只是手稿随笔?”

老夫人叹息:“非是我怀疑你,而是你母亲年轻时性格跳脱,常常会有些新奇想法。把地图画成别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

“千真万确。”袁微识肯定道,“外祖父画技精湛,游历四方,留下些山水写生、风物见闻的手札是有的,但绘制详尽军国地理图,还叫人知道了,这万万不可能。见澜当时年幼,怕是隔着盒子缝隙瞥见一两页手绘的山水小样,便误以为是地图了。”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况且,此图若真如孙良才所言那般珍贵,孔家岂会不闻不问?又怎会流落母亲之手多年而无人知晓?此图是否存在,尚在两可之间。即便真有,也是外祖父之物,与袁家何干?

抄家之时,此物若在,必已随母亲嫁妆一并没入内库,归了皇家。孙良才若真有本事从内承运库中取出此图,那还真是他的本事!

孔家清流百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岂是好相与的?孙良才一个寒门出身的幕僚,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攀咬孔家!”

老夫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弛下来,看着眼前的袁微识,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若非家门巨变,她的阿识何须如此殚精竭虑?

“我的儿……”老夫人眼圈微红,摩挲着袁微识的手,“你思虑周全,比祖母强。只是小鬼难缠!孙良才这等小人,如跗骨之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如今寄人篱下,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祖母放心,”袁微识连忙安慰她,“有守备在,袁家必不会有事的。至于孙良才……”她顿了顿,“跳梁小丑罢了,自有收拾他的时候。眼下,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袁微识忽然想起带来的食盒,忙起身打开:“祖母,光顾着说话,您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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