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魂引!”

南宫雅凑近细看,俏脸失色,“这可是个邪物,据万毒谷残卷所载,能蚀人灵台,篡改记忆!”

谢澜忱眸光骤冷,接话道:“邪物害人,留之何用。一剑断了这鬼线,看他还能装疯卖傻到几时。”

福伯闻言,扑通跪倒,老泪纵横:“万万不可啊!求诸位仙长救救我家庄主!”

“谢澜忱,先别动手。”云微断然否决,指尖松开丝线,徐懿紧蹙的眉头随之稍缓,“牵魂引既已深入灵台,与其魂魄共生,蛮力斩之,轻则灵智尽丧沦为痴傻,重则魂飞魄散。他若真是徐鄂……”云微目光落在徐懿的面容上,“当年锻室论道,他教我‘强者当兼济’,此恩此义,岂能坐视他受邪物操控,沉沦苦海而不救。”

何人施此阴毒手段?徐鄂为人光明磊落,虽树敌不少,但能用这等上古邪物,心思之歹毒狠辣,远超寻常仇家。

是冲着他碧月山庄的基业?还是他一身冠绝天下的锻剑之术?

不过,无论他是徐懿还是徐鄂,他都是目前唯一能修复“孤鸿剑”的人。

那柄伴她出生入死、承载她剑道意志的本命神兵,在诛杀覆海后几乎碎裂,她需要孤鸿剑重现锋芒,更需要一柄更强的利剑,助她在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斩断前尘,了结血仇。

南宫雅沉思片刻,自腰间精巧荷包里取出一枚琉璃小瓶,瓶中几点幽蓝微光如星尘流转:“硬来不行,那就‘潜入’观之吧。这是‘溯梦萤’,能引灵识入其记忆至深之境。我们可以去找他心结所在,或是那些被邪力抹除的关键,记忆深处必有痕迹!我们亲身入内,或可寻得线索,揪出幕后黑手!”

谢澜忱剑眉紧锁,眼中警惕大盛,“此等邪术,凶险莫测。若在其至深之境中被其所伤,我等灵识亦遭重创。为一个满口谎言、行止叵测之人,冒此奇险,值得?”他撇了撇嘴,“你最好别被那点旧情蒙了心窍。”

云微懒得与他多言,只道:“此物如何施为?”

她无法坐视其被邪物扭曲、于虚妄中沉沦。线索近在咫尺,若因畏险而退,非她云微所为,

况此行非只为他,亦为查明真相,揪出暗处施邪术之人,更是权衡利弊下的必然之举,仅此而已。

南宫雅见云微意决,不再迟疑:“施术不难,需我三人灵识相连,由我引‘溯梦萤’为舟,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记忆幻境,一切皆由其主意识构架。我们进入后,千万不要激怒他,到时引其意识剧烈排斥,幻境崩塌,凶险立至!”

谢澜忱脸色阴沉:“麻烦。”

云微心下了然,记忆乃心象所生,极为主观。

“为保万全,倒不如以‘唯一’且‘稳固’之形入内。”云微目光扫过二人,“我既是他记忆中印象最深、亦最可能为唯一清晰锚点之人,那么进入后,你二人便需暂借‘我’之形貌。以此‘唯一’之象,最大限度安其魂魄,减其排斥。让他眼中,只有‘一个云微’来访,方不致引动混乱。”

这便是蒙蔽之法,非是欺骗,而是顺应其记忆规则,降低风险。

灵识相连,她自有办法让谢澜忱与南宫雅的气息收敛,依附于她这个主锚点,在徐鄂的认知里,他们不过是她带来的两道模糊影子或分神,而非三个独立个体。

“变作你的样子?”少年一听这话,白皙的耳根瞬间染上薄红,紧抿的唇线绷得死紧。

南宫雅也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啊?都……都变成你的样子?那进去后岂非乱作一团?

“灵识相连,自可辨彼此。”云微语气平淡,瞥见谢澜忱眼中羞愤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了然他的别扭,更知如何拿捏。

她侧身让出屋门,故意说道:“你若不从,此刻便可退出,留此护法。若同入,便需依计而行。”她顿了顿,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他涨红的脸,话语清晰而锐利,“不要因你那点无谓之骄矜,误了大事,害人害己。”

她太了解谢澜忱的别扭,激将法有时比道理更管用。况且同生契在身,他若真在乎自身安危,便不会放任她独自冒险。

“你!”

谢澜忱被她一番话噎得气血翻涌。

退出?留她和南宫雅在那凶险幻境中?那岂不是……他死死瞪着云微清冷无波的脸,恨不能在那上面瞪出两个洞来。

他厌恶她那份固执的清高,却又无法真正忽视她的安危。这份同生共死的联系,似乎成了一条斩不断的孽缘。

此刻被她用“骄矜误事”的大帽子压下来,他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觉憋屈至极。

末了,少年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饱含切齿之恨:“便依你。但你记着,若敢在里面拿这副模样打趣我,我……”

他其实也没想好要怎样。

云微心中了然,谢澜忱虽嘴上强硬,实则同生契相连,他断不会真让她独自涉险。这番应下,虽憋屈,却也符合他口是心非的性子。

南宫雅见状,哪里还敢耽搁,连忙打开琉璃瓶,生怕这两人再吵起来耽误正事。

幽蓝“溯梦萤”光芒大盛,轻盈飞出,分别没入三人眉心,带来一丝冰凉沉坠之感。

“闭目守神,随我灵引!”南宫雅低喝一声,双手结印,神情肃穆。

云微阖眸,只觉眉心凉意扩散,意识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向下沉坠。

她收敛心神,将意念集中于自身,同时通过灵识连接,引导谢澜忱与南宫雅的气息尽量内敛,依附于她这主灵识。

谢澜忱强忍不忿,闭目紧守灵台,努力压制着那股顶着她面容的别扭感,依循云微的引导收敛自身气息。

幽蓝光芒包裹三人,身影扭曲淡化,化作三道流辉,循着那根透明丝线,倏然没入徐懿眉心。

*

失重感褪去,脚踏实地。

云微睁开“眼”。

眼前并非碧月山庄的书房,而是一座极其宽阔宏大的锻造坊。

粗大的玄黑石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四壁被常年炉火熏得漆黑发亮。

几十座熔炉摆在那里,热浪灼人,精赤上身的汉子们肌肉虬结,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流淌,反射着火光。

沉重的铁锤砸在通红的铁胚上,发出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铿!铿!”巨响,溅起漫天金红火星,

“这就是徐鄂记忆里的碧月山庄锻剑坊?”南宫雅的声音在云微身旁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新奇与惊叹,“天呐,好大!”她好奇地左右张望。

“哼,无趣。”谢澜忱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嘲,眼风却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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