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冼夫人换了个口味……
冼尘在下界为冼夫人时,经常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夸赞楚忠良的好。
类似“夫人真是嫁得好男儿,将军多年独宠,府内再无姬妾!”
“楚将军位居高位,还保持初心……”
“楚将军……楚将军……”
明明是奉承冼尘的话,最后却都落脚到楚忠良身上。
仿佛离开楚忠良这三个字,冼妬就什么都不是,没什么好说的一样。
这样隐藏在艳羡与夸赞中不易察觉的阴谋,在冼尘还未察觉前便敏锐地感到不适。
她平静打断了对方的话。
望着细心保养后每一寸皮肤都透着心思的命妇,冼尘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喜欢楚忠良?”
对面与冼尘寒暄的命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吓得花容失色。
她慌乱之下打翻玉盘,带着油脂的糕点残渣滚落裙角,留下狼狈的污渍。
“冼夫人,你疯了不成?纵然我家老爷官职不比楚将军,你也不必说这种话羞辱我夫妻二人!”
她瞪起了圆圆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冼尘,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冼尘皱眉,望着对方脸上真心实意的气愤,感到不解。
“那你为何说这些话给我听?”
对方愣了一下,困惑道:“我说什么了?”
冼尘平静指出:“你从进门来,除了问好,便三句不离楚忠良,从刚才一直说到现在,足足一刻钟时间,我自然以为你在意他。”
“你……你!”
那夫人愕然望向她,半晌,气得拍桌离场。
“……”
冼尘看了看滚落地上的残渣,叹了口气。
中原人说话,还真是有些难懂。
虽然冼尘拒绝这样毫无营养令人生厌的应酬,不去混所谓的官妇圈,但是……
无处不在的洗脑日复一日这么告诉冼尘,潜移默化地让那些初听非常刺耳的话被修饰、打磨的似乎有那么有几分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
冼尘坐在殿上主座,听着耳边信徒的祈愿,瞧着天边缓缓滑过的流云,慢吞吞伸了个懒腰。
离开了楚忠良的遮挡,才发现外面根本没有风雨!
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被这可恶的世道蒙骗许久,若非自己女儿给予她的机遇与力量,她还不知要在世间蹉跎多久。
高高的围墙,狭窄的将军府,哪里能看到高峰险岭,朔风流云?
就在这时,冼尘动作一顿。
夹杂在许多祈求生育平安的祈愿中似乎有一条不太一样——
冼尘细听之下,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依旧是阴柔,低低的声线。
声音的主人认真道:“愿吾神仙道永昌,诸事皆安。”
……仙道永昌,诸事皆安吗?
冼尘摸了摸下巴。
忽然想起她当初在凝聚愿力,神志迷迷糊糊感知外界时,似乎经常看到一条小蛇隔着一层屏障盘在自己身边。
冰蓝色的霜花于黑蛇身下蔓延至冼尘指尖,偶尔,那双碧绿的蛇瞳会看向某个方向,碧波潭一样的眼睛中充满凝固的悲伤。
但是很快,那双眼睛就会再次闭上,有时,冼尘会注视着它,大部分时间那条蛇都在沉睡。
那双柔波一样的眼睛逐渐与记忆中的某个妖对上,一张清秀的脸逐渐浮上冼尘心头。
哦,冼尘想起来了。
妬儿“孝敬”的那条小蛇啊。
他似乎特别怕冷,还有点……笨。
当初就是因为这点被妬儿轻易抓到的……真笨啊,一个人在世间很容易被伤害吧。
毕竟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她家妬儿那般好。
不然问问他要不要来天庭打工算了,反正自己新飞升上来,宫殿上下还有很多空缺……
而且……
冼尘想了想。
南海湾气候湿热,山林中多虫豸蛇蝎,从小跟这些东西一起长大,她自然也不害怕,反而想到家乡,更有股亲近之意。
就这样,冼尘轻易说服了自己。
至于对方答不答应?
冼尘从来没想过另一个答案。
她可是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冼尘,谁会拒绝她呢?
——
是的。
喜欢上冼尘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呢。
墨玉时常有些后悔。
若是他早一些遇到冼尘,或者早一些把楚忠良解决掉就好了。
再或者,他没有听从冼尘的话留在将军府等她回来,就好了……
世上没有太多如果,强悍如冼妬也要忍受骨肉分离,诛心之痛。
何况自己一条只是生在皇陵下,机缘巧合化妖的黑蛇呢?
墨玉那一窝有十几条蛇,它有记忆起就看到这些蛇,它不知道大家是否同为兄弟姐妹,也没有见过父母。
它的同伴有很多颜色,色彩艳丽逼人,唯有墨玉,是唯一一条黑蛇。
……其实它并非纯黑色,只是在暗无天日的皇陵中看不出来。
直到有一天它在太阳下,照出一抹隐约的墨绿色。
幽深、神秘的墨绿色。
像一泓深林中的碧潭,也很像人类世界一种名为墨玉的玉石。
所以他叫墨玉,那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在看到阳光下透着碧色的影子后,墨玉很开心,他想要找人分享,只是无人在意。
一条浑身黑漆漆还喜欢晒阳光的蛇,简直是异类中的异类。
同伴都避着他走。
有时候,墨玉会注视着为首的那道碧影。
翠绿翠绿的蛇身,光滑细腻的鳞片。
它是修为最高,颜色最鲜亮美丽的一条蛇。
他想,同样是绿蛇,大家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就连之后,一个气息强大的妖修将它们一网打尽,通通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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