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乐宁一心想着要带母亲出宫,去过逍遥天下的生活,从来没有意料过母亲会这么快地死去,但皇宫内的规矩一向是有备无患,所以棺木这一类物什都是会提前备好的。
只是贵妃死得突然,后来还发生了乐宁与五公主之间的事情,饶是兰泽再是能干,也没办法在短短时间内将所有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眼下这方停放着贵妃灵柩的偏殿尚未准备完全,只将其内大部分物件挪出,至于灵幡之类的东西,还未来得及装扮上去。
巍峨大殿空空荡荡,在风雨如晦的背景中,愈发显得寂静凄清。
乌黑的漆金棺木中,静静地躺卧着大雍朝上任国君的贵妃。
她的仪容整洁,鬓发妆容都十分素净,只檀口微张,其中含着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珠,用以防止尸身的腐蚀。
乐宁轻轻上前,跪坐在她的身侧,目中盈盈含泪。
苏云死后的模样与她生前并无太多出入,依旧温柔秀丽,颜如渥丹,宛然如生。
好似只要乐宁呼唤一声,这位温柔的母亲就会马上睁眼,而后笑着回应她的呼唤。
乐宁咬住嘴唇,跪坐在原地,不动也不响。
死者当前,阴阳交界,不敢高声语。
兰泽领着一众人匆匆来到大殿时,只见少女穿着单薄的寝衣,背影如修竹一般,亭亭地扎在堂前。
风声无法令其惊扰。
兰泽伸手,拦住身后一众奴婢前行的脚步。
她轻提裙摆,悄然无声地走上前去,跪在地上,无声地向苏贵妃磕了几个头。
还请贵妃娘娘安息,婢子兰泽,今生今世都会把您的恩情铭记在心,还请您在天有灵,可以好好保佑琼明殿下。
她深深地俯下身去,依照大雍习俗,朝苏贵妃行了整套繁琐的仪式。
乐宁无心注意旁人的动作,只隐约知晓兰泽的到来。
直到兰泽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她才如梦初醒地转过头。
少女素容淡漠,苍白如雪,侧首回望之时,两行清泪自面上无声坠落,溅碎在轻薄的衣衫之中。
见状,兰泽一怔,膝行上前,伏在地上,轻声道:“还请殿下节哀,娘娘在天之灵,定然不愿殿下为她形容哀毁,伤及己身。”
乐宁不过十八年华,身为公主,性情中难免有些刚愎自用,可兰泽既然抬出她的母妃作筏子,便由不得她不重视。
她定定地看了兰泽一眼,而后转身,凝望着苏云,过了好一阵子,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而后朝殿外走去。
兰泽悄然无声地跟着她走出殿门,忽然见面前的少女停下步伐,回头,默默地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目中千思万绪,难以言说分明。
而后她再次转身,这一次不再停顿。
等候在殿外的诸多奴婢见公主终于愿意出来,连忙带着备好的衣衫上前,为公主避寒。
乐宁浑浑噩噩地任由她们动作,待到终于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被兰泽带到了廊下。
她坐在临时搬来的椅子上,手腕之间正搭着一条柔软的蓝色丝帕,一个白发苍苍的医者正准备为她把脉。
乐宁定定地看了那医者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公主冷不丁地开口:“闻太医,天琼花与玄香藤相克之事,是不是极为冷僻的知识?”
闻太医听她问话,自然而然地明了了背后的含义。
白发苍苍的医者心中思绪万千,他停下问诊的动作,缓缓起身退后,朝公主躬身行礼。
他恭声道:“殿下,此事隐秘,若非臣当年为了替先帝解去一味毒药,特意研习了摩罗国王室的医书,今时今日,怕也是不知晓此等隐秘的。”
少女皱起眉头,阖眸沉默良久,忽地朝闻太医招了招手。
她低声问询,“闻太医,那我父皇,可知晓这一层隐秘?”
闻太医闻言乍惊,长长白眉下的眼皮豁然掀开,直愣愣地看了面前的公主一眼。
他琢磨不清对方背后的意思,只是先帝已死,面前的殿下还曾经于他有恩,他便只好当没有听出对方这话背后的意思,公事公办地回话。
“回殿下,实不相瞒,天琼花与玄香藤这一层隐秘,昔年还是先帝看臣研究医书时实在不解,这才告知微臣的。”
说罢,闻太医便闭上了嘴。
身处深宫当中,他们这些老家伙最是清楚少说少错的道理。
乐宁听闻他的话语,愣在原地许久。
方才的提问实乃鬼使神差,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纵然父皇与母妃之间其实并无什么深情,彼此之间甚至称得上疏离,可父皇总没有理由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害死母妃。
只是母亲因天琼花而死,而这花儿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还要追溯到父皇身上,她关心则乱,一时间竟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而且,闻太医这么一说,仔细回忆,记忆中的父皇确实也曾对年幼的她说过这件事情。
原是父皇对自己的一腔爱女之心,最后害了母妃吗?
乐宁深深蹙眉。
说来天琼花会出现在凝昭殿,最直接的原因还是赵思宁那该死的家伙。
她打着什么心思来到凝昭殿,乐宁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用多加思考就能肯定。
只是明明在半月之前,她就吩咐侍人将天琼花尽数除去,怎么这东西还会流落到赵思宁那家伙的手上?
乐宁心中疑惑。
新帝登基,她又忙于照顾母亲,准备出宫的事宜,倒是有好一段时间忽视了宫内之事。
大事她倒没有落下,可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她却是一概不知。
只是,事情也不用多想,背后的弯弯绕绕其实也算明了。
天琼花是父皇特意为她栽下,在父皇逝去的如今,除却她之外,能够处置这花儿的,莫过于现在坐在大雍帝座之上的那位。
只是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齐全,她得弄个明白,这才好把握局势。
对方是有心坏事,还是阴差阳错,不同的态度将决定她不同的选择。
若当真是对方故意设计……
乐宁坐在椅上,眉心深蹙,最后缓缓舒展。
若当真是她那好哥哥故意做的好事,纵然敌强我弱,她也要那混账付出代价。
乐宁睁眼,往身后的椅背一靠,伸出手,示意身旁的太医为她诊治。
这厢长乐宫主人的心思千回百转,而被她费心揣度的那位大雍新帝,此刻正在富丽堂皇的九州殿中,接待着远道而来的大盛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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