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川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紧跟着发出一连串提问。
“这件事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楼依然:“没有了。”
陆小川又问:“所以,你在之前几任副队的事故中也受伤了对吗?只是因为你有自愈能力,才侥幸活了下来。”
“不然呢?”楼依然反问。
“你那天也看到了,我实战很菜的,我只能用身体引诱那些怪物靠近,然后在紧要关头开出致命一枪。
“一年半之前的那场事故也是一样,我当时本来都被巨熊踩扁了,骨头都碎了,可没过多久,我就又满血复活了,那时候巨熊已经走远了,那东西倒是大度,它以为我们都死了,连肉都懒得吃......”
楼依然尽量将当时发生的一切描述得很轻松,语调里充满愉悦。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像她这样每次都能死里逃生的人,真的没什么资格矫情。
虽然经历那些时,身体的痛楚无数次让她想要一死了之,但她毕竟活了下来,且毫发无伤,摆出一副受害者的面貌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恶。
但同时,她确实会痛。
有时候相比受伤,身体愈合时的疼痛反而更加剧烈,但这些又有什么人在乎呢?
除了实验那些年父亲用手术刀在她身上留下的创口,17岁之后,她受过的伤甚至连一道疤痕都没能留下。
她的身体大方地抹去了恐惧和痛苦的痕迹,她也只能跟着遗忘。
楼依然说这些时,陆小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眼看着楼依然抽完了最后一根香烟,没再对她说出“抽烟不好”这种傻话。
楼依然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
她想,这就是普通人面对她这种怪物该有的反应吧?
哪怕对方是大学时期一直暗恋她的人,发现她是怪物后,也只会变得局促、紧张。
正当她以为陆小川会把她赶走时,后者却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他说:“那天晚上,在荣华面馆,其实你脖子上也被划开了,对吧?”
楼依然有些讶异。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陆小川很早就意识到了她是怪物,并且闷不吭声地独自推理了很久。
但她实在讨厌去回想那天晚上的一切,于是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低声回过一个“对”字。
后来,陆小川艰难地站起身,去厨房拿来了水壶,他将自己的水杯刷干净,然后倒满水端到她面前。
楼依然伸手摸上杯壁时,发现那水甚至还是温热的。
那时,那个古怪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楼依然只能放凉目光,举起水杯喝下一口,而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和陆小川在一起时,她脑海中时常会闪过这种念头。
想要长久留在他身边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他和那个人很像吧?
但在确定了他并不是那个人以后,她还是会时常产生这种念头。
简而言之,她确实很喜欢陆小川。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身体里没有Y05病毒,搞不好她真的会主动点,和他走得更近些。
-
大学四年,陆小川是为数不多让她印象深刻的人。
这种印象最初起源于走廊上听到的一段对话。
班上的女生当时正在嚼楼依然的舌根,吐槽她看上去精致,其实用的化妆品都很廉价,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有寥寥几件。
陆小川的声音很快响起来,他说:“你们这样背地里说人家坏话,真的不太厚道。”
听完这句,楼依然满不在乎地走下楼梯,在心里认定陆小川是个无趣又爱管闲事的老好人。
大二的校运动会上,班长举着赛事名单来到她面前。
她说:“楼依然,你是班上唯一一个什么项目都没报名的人,不参加体操表演和拉拉队也就算了,主要是你长得很漂亮,不露面真的很可惜……
“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一个入场式举牌的工作,你什么都不用做,穿裙子走在最前面就行。”
楼依然看着班长欲言又止。
——生理期?紫外线过敏?她开始琢磨这一次又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那时,身后却传来一阵闷闷的男声。
——“班长,男生不可以举牌吗?”
楼依然回过头,看到陆小川正趴在桌子上,短T的袖子被他挽至肩头,漂亮的肱二头肌略微收缩,像在对她招手。
陆小川对班长笑眯眯地说:“我真的很想尝试一下。”
虽说他当时表现得已足够明显,却仍留有一些误读的余地。
直到某堂近代史纲要课上,楼依然在老师迫近的嗓音中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到旁边的陆小川正别扭地前倾身子,试图为在课上打瞌睡的她打掩护。
那时她才意识到,除了雨天借伞、运动会解围这些明面上的照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小川还为了她做了许多事。
而对于这些事,他从未主动提起,也没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补偿。
楼依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大四的那天晚上,她之所以上前接过蔡英达递来的花束,只是想看看陆小川会有什么反应。
但他只是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顺便跟着围观的人群鼓起了掌。
于是楼依然只能顺水推舟,逼着自己去体验一次同龄人向往的恋爱。
但恋爱真的很无趣。
蔡英达会一天24小时对她进行简讯轰炸。
——早饭、午饭、晚饭,连路过时碰到的野猫都要拍下来发给她看。
某天,在他一连发出十几个视频通话邀请后,楼依然不得不在地铁上按下了接听键。
画面展开后,三四个男人的脸同时探了过来,蔡英达恶心地喊了她一句“宝贝”,然后对旁边的人说,“看,这就是我女朋友,长得好看吧?”
楼依然面无表情地挂断了视频,从此单方面切断了和蔡英达的联络。
有个成语叫作“臭味相投”,由此看来,和蔡英达交情甚好的陆小川恐怕也不是好鸟。
多年以后,向他摊牌的那天晚上,陆小川在临走时叫住了她。
他问她,准备怎么加入黎明会。
当时楼依然正处于自我洗脑的妥协阶段。
她试图强迫自己相信,陆小川之所以接近她、包容她,甚至还愿意包庇她,只是因为他和其他异性一样,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所以再度开口时,她语气里多了不少攻击性。
“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扬起尾音,扭头打量着他。
陆小川无奈地抻了抻胳膊,慢悠悠地说:“那些人不是在Y市吗?我们执行任务的警备区再远也在Z市之内。
“而且,你不是听到了吗?幸存者军团一直在和他们作战,你作为Z市避难所的居民进入Y市,一定会被军团察觉。”
楼依然:“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我也不知道。”
陆小川抓了抓头发,“可能是我有病吧。”
楼依然被他逗笑了。
在陆小川面前,她无论怎样凶狠、冷酷,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都会被他的一句话给拉回去。
她实在摸不透这个男人,却又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就像那天,接到最新的任务说明之后,她本想拖梁竹将信封交给他,临了却还是换好了运动服,不自觉地出现在了他所在的训练场。
还有今天。
似乎从返回避难所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盼着他出院的日子,即使她没想好该怎么说,也不确定他会不会直接告发她。
楼依然沉默的工夫,陆小川披上了那件米白色外套。
他走过来为她打开了门,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们边走边说。”
楼依然愣了下。
在此之前,对于异性主动送她回家的行为,楼依然向来都会拒绝。
因为她不需要被保护,也很享受一个人走夜路。
但陆小川却为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加上了一个叫人难以拒绝的前提。
——那就边走边说吧。
返回A区的路上,晚风清爽,天幕缀满星辰。
十米一盏的路灯将楼依然的影子缓慢拉长,也拉长了陆小川的。
他的影子一直跟着她,这让楼依然心情很好,于是她决定不再克制自己的表达欲,将不久前收获的喜悦分享给他。
“就在昨晚,我破译了涂鸦上的坐标。”
枕着晚风,楼依然快活地伸展开手臂,对着陆小川的影子念叨起来。
“加入外联队以来,我就一直在收集涂鸦上的代码。
“我发现不同位置的涂鸦上会出现不同的代码,刚开始我以为是他们转移了位置,可在上次任务中,我在墙外发现的代码跟之前都是重复的。”
楼依然开始伸手在空气中比划。
“这样不同的代码一共有七组,蜥蜴摆尾的角度各有不同,如果按照尾巴的朝向由上至下将首字母连接起来,就是XHZD2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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