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审时度势
挂断了视讯后，木栖泽的神色几不可察地变化了一瞬，方才还面无表情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些许狐疑与不悦。
他径直抬脚走向不远处一方堆满了信息处理设备与指令文书的长桌，平淡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温度。
“调查进展如何？”
发现他靠近的众人皆不约而同地顿住了动作，紧张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僵持了几秒后，最终还是为首的一名Beta信息分析员主动站了起来。
“我们已经对采集到的克隆数据库完成了精密级分析，但由于当时在信息采集过程中有不少监控设备被意外毁坏，因此一些关键画面并未被收录进库中……”
Alpha冷厉地将眉眼压下，毫不在意地打断了她：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只关心结果。”
Beta分析员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便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地启唇。
“正如我刚才所说，因关键画面损失，所以暂时无法准确查找到行凶者的身份。”
倒不如说他们查找到的那段输出图像所记录的有关打斗场面根本只能看清一道快速移动的黑影，哪怕以最低播放帧率回放，也无法满足系统自动筛查识别的要求。
更别提用肉眼进行分辨与核验了……
木栖泽不动声色地抿紧了唇，略微带上些许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睥睨过身前几名Beta那慌乱而暗含着不满的神情。
他小幅度地扬了扬下颌，语气没有丝毫缓和：
“调出来，我看看。”
Beta女人静默着转过身去，敢怒不敢言地将截取出来的动态影像投到屏幕上。
无数子弹射出激起的火光瞬间将Alpha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在几名军官嘶吼着抬枪射击的画面中，一道以诡异轨迹不断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矫健身影让木栖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这是他察觉到威胁时的惯有动作——仅凭这一小段影像，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那道黑影的真实身份。
毕竟那诡谲多变的行动方式他再熟悉不过了……
青年脸上那隐隐向下的唇角弧度全然彰显了他此刻心里的不悦。
……没想到居然会是那个家伙。
他忍不住将双手攥紧成拳，烦躁地用指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帕博特的死亡完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虽然他一早就料到对方会在他们登舰之前趁乱逃离，为此还制定了多种应对策略，但结果到头来还是一个都没用上……
等他们抓到人逼供出帕博特行踪后再赶过去时，就发现他已经人首分离了。
自己的精细筹划被人扰乱这一事曾让木栖泽一度感到十分不豫。
这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一个可控因素——关于帕博特的真正意图，他更想听对方亲口说出。
不过……
看清屏幕角落中Alpha男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恐后，他不屑地轻嗤一声。
既然都已经死了，还是被那个家伙杀掉的，那再追查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关掉吧，我知道是谁了。”
青年冷淡开口，从容不迫的态度看得旁边几人皆是一惊。
Beta分析员操作着光脑的手更是忍不住一颤。
不是……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既然他都有这样的特异功能……那为什么还要来为难她们？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很命苦的她努力压抑住心底翻涌起的不爽。
“那……我们是否可以开始进行下一项调查任务？”
闻言，木栖泽轻轻拧起眉：
“暂时不必。”
相比起继续搜寻那个让人伤脑筋的Omega，他倒是更愿意看一看这位老熟人究竟逃去了哪……
“把事发时飞行器储备仓的录像数据都调出来。”
他伸出双臂撑在长桌的一侧，微微俯下身，俨然一副不查明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不过片刻，一艘艘排列整齐的军用逃生飞船便陈列在他面前的巨大屏幕上。
只见角落里原本紧闭的舱门突然向两侧无声滑开，率先走进来的是一名行踪鬼鬼祟祟的士兵。
他先是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紧接着目标明确地狂奔向最末尾的那艘飞船。
Alpha不耐地轻扯唇角：
“加速。”
画面上男人的动作不断加快，驾驶着飞船离开不久后，又有几名士兵如出一辙地闯入屏幕中，重复着第一个人的操作。
木栖泽眉间的沟壑忍不住加深了几分。
……军纪竟然如此差，也难怪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顺利占领了引擎室和舰桥。
不过话又说回来……帕博特是疯了么？带着这样一群兵居然还敢向联邦宣战？
在心里对这样的迷惑行为表达了深深的不解后，青年按捺住烦躁，继续耐心地看了下去。
直至数分钟后，一道略显违和的瘦弱身影才蓦地冲进了他的视野中。
又是逃兵么？
他下意识地蹙起眉，用审视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
……不，从外表上来看似乎不太符合服役士兵的模样。
可她又确实穿着波萨尔政府军的制服……
疑惑的情绪刚刚涌出，紧随其后出现的男人便让他瞬间凝住了目光。
“停。”
Alpha将视线死死地钉在他的脸上，撑着桌面的指节逐渐紧绷起来。
“恢复原速。”
Beta分析员震惊地看了一眼屏幕，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发现对方根本没将注意力分给自己后，只好沉默地撤回了倍速指令。
画面里两人纠缠不清的举动在木栖泽看来显得额外怪异，直至他们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飞行器内时，他都还未从对女孩身份的怀疑中回过神来。
弈逸那家伙居然会同波萨尔政府的人扯上关系……难不成帕博特的死是他们内部人员谋划的？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木栖泽脑中划过了诸多猜测。
而直觉也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他想要的情报。
Alpha青年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查查那女孩是什么人。”
女Beta：“？”
她神色疑惑地挤出一抹僵硬的笑。
“指挥官阁下，她……不就是你让我们调查的那个Omega吗？”
“……”
闻言，木栖泽表情短暂地空白了一瞬，但下一秒，他便面不改色地紧皱起眉，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是这样么？”
其他Beta分析员们：“……”
不、不会吧？
那份资料都还是他发下来的……难不成他本人一点都没有看过的吗？
Alpha冷冷垂眸，不以为意地迎着她们的质疑眼神将视线淡淡扫了回去。
“你们有意见？”
“……没、没有。”
得到意料中的回复后，木栖泽才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收回，淡漠地抿直了唇角。
他确实未曾仔细翻阅过上面发来的、关于那个Omega的审查文件……但那又如何？
他身负更重要的任务——联邦内战的烂摊子，加赫亚之后其他蠢蠢欲动的盟国星，中央政府议会里那些没完没了的扯皮……每一件都比一个失踪的、麻烦的Omega重要。
甚至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此事归纳为需要他费心操持的类别。
毕竟战后的清理工作已经足够耗费他的心神了，他根本没必要再为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浪费精力……
“既然如此，那就抓紧时间把搜集到的线索整理好发给我。”
Alpha从容地站直了身，对着另外几人沉声开口：
“还有……在抵达主星之前，将残存势力的行踪调查报告交过来。”
话语刚落下尾音，木栖泽便平静地抬手调整了一下帽檐，将Beta分析员们难掩疲惫与绝望的眼神满不在乎地挡在了视野之外。
他自顾自地转过身，重新走回摆满了待批文件的办公桌前。
恰好在此时，角落里突然闪起红光的提示灯蛮横地占据了青年的目光，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后，他毫不犹豫地接通了传讯。
对方严肃干练的语调伴随着嘈杂混乱的背景干扰音在他耳边的通讯器内骤然响起：
【“报告指挥部，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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