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突如其来一场大风,天边的雷声擂鼓似的,不多时便携来一场暴雨。

杭述稳哈欠连连,闭上眼坐在妆台前,任由蒹葭给她梳了一个俏皮的双髻。

“丹青,你看这两只牡丹缠丝金钗用哪个更好?”

蒹葭手里拿着两个发钗,问站在右手边的人。

丹青就是那个在洞房花烛夜为杭述稳与班弈先守夜的小丫鬟,因为人可爱又机灵,被杭述稳留在了身边。

她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有些左右为难,末了咬唇指了下左边那支:“就这个吧,银丝牡丹更配少夫人今日的衣裳。”

蒹葭笑吟吟的:“你和我想的一样。”

这两支牡丹缠丝金钗都是班弈先亲自为杭述稳添置的,不知不觉间,她的首饰大多都变成了牡丹式样。

好在他极其挑剔,眼光极高,一般的东西入不了法眼,送上来的每一件无一不是漂亮明媚,杭述稳非常喜欢。

换上湖色流仙曳地裙,杭述稳神情慵懒地问:“公子呢?”

小厨房里恰好送来了冰糖山药羹,丹青回道:“不日贡绣便要入京,几个掌柜来了,公子在正厅与他们议事。”

杭述稳点点头以示知晓,自从班大东家与班夫人南下,班弈先就忙碌得多了。

她尝了一口温热的羹汤,眼中露出几分惊喜。

其实杭述稳越来越不大喜欢吃甜食,只是偶尔一日,才会生出嗜甜的瘾,一两颗糖果便足够她用了。

小厨房内的厨娘被班弈先换掉了一批,这盅冰糖山药羹里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吃起来并不发甜,只有一点清香。

不一会儿,班弈先身边那个名为恒通的小厮来说,掌柜们前脚刚走,几处别庄内的管事也来了府上,班弈先又去了书房,估计还要忙上一阵。

杭述稳观了一会儿春雨,雨水成帘,宛若小鱼入水,在地面吐出一个接一个的圆润水泡。

连廊旁摆着一串青瓮,花农早早催熟了瓮中的小莲,一朵朵并蒂相开,绽得正妙。

二刻后,骤雨未歇。

杭述稳又拿起了那把闪闪亮亮的大剪刀,开始修剪绿植。

她的手艺的确肉眼可见地进步许多,好歹将从前几盆惨遭蹂躏的盆栽也补救了回来。

那日指鹿为马,只是有心耍弄班弈先罢了。

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雨水拍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站在门前,“少夫人,东庄的管事献上八株奇花,公子命我等送来群芳榭,供您赏玩。”

杭述稳一转身,就被一簇簇芳花迷了眼。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紫茉莉又称作胭脂花,种子胚乳可制作胭脂粉。

这还是平生第一回看见橘红色的紫茉莉,倒是别有一番风姿。

最引人目睛的,却是最前头那一簇吐露芬芳的牡丹。

“竟然还有黑白相间的牡丹?好生漂亮。”

“它叫玉龙卧墨池。”

班弈先人未到,声先至。

几位嬷嬷行礼后退出门外,班弈先说:“它原该与贡绣一起进献入京,但是今年生得不太好,就用别的品种换下了。”

杭述稳看了看及肩高的美丽牡丹,不敢置信道:“这也叫生得不太好吗?”

随便一朵花,都比她的脸还要大了。

班弈先沉默须臾:“我说它生得不好,它就是生得不好。”

停顿少许,他又说:“不过你若是不喜欢,现在换回来也来得及。”

“那还是不要了。”杭述稳走过来为他捶了两下肩,“换来换去的,多麻烦。多谢夫君抬爱,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恒通及时在旁边说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玉龙卧墨池,曹州集结名家,普天之下才堪堪培育出两株,乃是名副其实的千金难求花。”

“那另一株呢?”

杭述稳以为另一株没有存活。

班弈先偏眼看着她搭在肩膀上的手,“我让人送去花府了。”

他这么做,自有一番考量。

花府一大一小两个老学究对稳稳都不错,她也很喜欢那个表婶,两府少不得要常常走动。

杭述稳灵机一动,激动无比:“你的意思是,我们能串亲戚了?”

谢天谢地,这些日子快憋死她了!

“今日便可。”班弈先牵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不过雨太大了,等午后雨歇,我与你同去花府拜会。”

“好。”

杭述稳对玉龙卧墨池的稀罕劲儿正浓,撒开班弈先的手,起身走到花前继续赏玩牡丹。

她在赏雨的时候吃口这个,嚼口那个,桌上的牡丹酥已经少了两块儿。

班弈先捏起一块儿紫色的牡丹酥,瞧了两眼,又放了回去。

这些厨娘不枉费他重金迎聘,一个两个的,都很会讨杭述稳欢心。

杭述稳左看右看,只觉此花蕊浓花奇,叶也奇,不禁兴致昂扬,画兴大发。

蒹葭与丹青一个捧纸,一个奉墨,杭述稳不拘小节地把纸铺在桌上,狼毫一挥,未过半刻,一幅国色天香的牡丹便跃然纸上。

班弈先指着绽放的牡丹边缘,笑说:“多谢夫人青眼,还肯画上半个我。”

杭述稳轻哼:“若不是纸装不下了,我能画一整个的。”

她自足地看着画作,忍不住啧然喟叹:“真是奇花配美人。”

班弈先又将画认真端详片刻,疑惑道:“奇花有了,美人何在?”

杭述稳翘着一根手指,重重点在画上的班弈先身上。

“哝。美不美?”

班弈先看着她指尖的蔻丹,凤眼微挑,脸上的笑容浓如甘醇。

杭述稳赏罢花,绘完画,飞檐上乌云团团,雨水仍旧争前恐后地坠下。

玉龙卧墨池摆放在绣榻边,杭述稳半躺半坐在绣榻上,手中摆弄着班弈先的衣裳,满脸惨淡愁思。

这件衣服是浅淡清新的粉色,班弈先还没穿过,她已经在袖口的云纱上画了一只不太显眼的小乌龟。

她的画技着实精妙,绣工就……

毕竟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人嘛,总要有些缺点的。

杭述稳捏针拿线,时隔一会儿,就发出一道重重的叹息。

过了这些时日,她还一针都不敢绣。

多鲜亮的衣裳啊,断然不许糟蹋了。

骤然被班弈先的身影笼罩,杭述稳连忙低下头假作用功,从针头捏到针尾,不断用余光偷瞥着他。

简直明晃晃写着:快走开,我心虚。

班弈先:“其实今日还有一件要事。”

杭述稳松了一口气,“你说。”

只要能不让她绣乌龟,她什么都愿意干!

“我们要去家庙中给列祖列宗敬一炷香。”

“哦,这是应该的。”

杭述稳立即放下手中的衣裳,马不停蹄地站起身,甚至还破天荒地主动拉住班弈先冰凉的手掌。

“我们快走吧,别让祖宗等急了。”

班弈先一脸无奈。

*

雨雾之中,二人共撑一柄薄伞而来。

蒹葭与恒通在檐下抖落伞上的雨水,收好纸伞,沉默地等候在宗堂门外。

管家呈上族谱,说道:“这是夫人临走前交代过的,让您看一看,以免敬香时认错了人。”

说完,他也不敢多呆,带上房门出得宗堂。

厚厚的族谱上,前两页都是需要敬拜的先祖。

杭述稳的记性很好,虽谈不上过目不忘,多瞧两遍便也记清了几人的辈分关系。

班家的一脉单传,始于前朝玄武十四年。

杭述稳记住了一个名字,不为别的,只因他的经历太过与众不同。

班弈先对族谱上的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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