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宅到季家老宅,马车要走一盏茶的工夫。
距离上谈不上远但步行过去也绝对算不上近。
在这一程里季与京一直抱着**黛,没让她下地走半步。
能被心上人这么抱着还不用走路受累,**黛自是欢喜的。
但周围那么多人她又难免有些羞窘。刚走出林宅那阵,她曾轻声细语同季与京商量。
“放我下来吧。大家看着多不好?”
哪知季与京说,“这是岭东风俗。”
**黛被噎了数息,“这是什么风俗?我怎的没听过。”
季与京心中暗笑,面上一本正经说瞎话。
“真的有。”
“具体怎么说的?”
**黛刨根问底,不好糊弄的。
季与京只能瞎编:“成婚那日新嫁娘由新郎官抱回家,日后定是家和万事兴。”
**黛觉得他是瞎忽悠但碍于现在她的视线被喜帕遮住什么都瞧不见
他的神色辨别他的话是真是假。
只能当是了。
好在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就当什么事儿没发生。
顺畅地抵达季家老宅,跨过门槛,季与京才将**黛放下。
正想牵她的手往里去却意外察觉一名兵士慌急地进了院内。他穿着铠甲铠甲面上沾了血污,明显才经历过一次恶战。
是哪一片的?
徐羡和从新也发现了。
他们当即迎了上去,眉眼微冷。
季与京的停滞引起了**黛的注意。
她轻声问他“怎的了?”
季与京:“没事拜堂。”
话落牵起了**黛朝着堂中而去。
一切早已准备妥当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节奏在精简加快。
因由众**概都猜到了无条件地配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仪是由岭东有福气的老者主持的即使节奏快了他也显得非常的稳。
“交换金锁。”
“送入洞房。”
当拜堂礼仪一个不落地走完季与京不由松了口气。
他当即抱起**黛朝着他的房间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黛被他护得很好心中不曾生出胆怯。
进了房他将她放在了床边坐下。
而后徒手掀开了她头上的喜帕。
一张娇靥美得摄人心魄。
若是可以他是一步都不想从她身边走开。
“黛黛……”
**该如何开口。新婚之日他就要留她一个人。
心中满是愧疚他再如何藏都有几分会显于面。
**黛看他这般什么都
明白了。
她开口道,声音柔软,仿佛裹了层云絮。
“过来点儿?
季与京折腰,俊脸贴近她。
没有任何预兆的,**黛吻了他的额心。
她今儿为了图喜气,用了很艳的唇脂。即便是轻轻一碰,都在季与京的额心留下了印记。
她不由轻笑,又伸手去擦。
温柔的摩挲,唤醒了季与京。
“夫人亲我做什么?
**黛手间的动作停了。
季与京捉下了她的手,目光落在了她指腹的唇脂上,目光不由黯了黯。
**黛没注意他的变化,兀自说着自己的,
“为季将军助威,望将军早日凯旋。
季与京仔细打量着她,并未从她眼中发现一丝怒意,或是委屈。
但他还是说,“黛黛,不要生气。
“我很快回来。
**黛弯着眉眼冲他笑,“去吧。
季与京情绪轻松不少。
当即直起身欲走,哪知才刚提步,他又折回。
挑起**黛的下巴,低头覆上她的红唇。
起初只是想亲亲她,慰藉自己难宁的情绪。
岂料碰到后就再难挪开,仿佛唇不是唇,而是开在密林最深处的“百般娇,无与伦比的艳丽,能轻易地引人沉溺。
季与京算是知道了,他的意志力其实也算不得强。
至少在**黛面前,是这样的。
辗转吮咬,唇齿开始沾染她的气息,心绪稍稍被抚慰,他强硬地令自己撤开。
“等我回来。
话落,转身离去。这一次,他再未回头看。但经过刚才那一吻,**黛很难“胡思乱想。
因为他咬她时,热烫的气息浸入她的唇间。她知道,那是他对她的渴望。
这么喜欢吗?
亲亲就能让他情难自控?
**黛如是想着,耳根子顿时烫了起来。
……
季与京走出房间,发现明月和明浅已经搁门外守着了。
如此,他越发地安心。
“照顾好她。
说完,欲走。
明浅忽然叫了声姑爷。
季与京的脚步被绊住。
他看向她。
明浅递了方丝帕给他,“姑爷擦擦吧。
“这帕子是备着给小姐用的,干净的。
季与京想起了先前的亲吻,当即接过了帕子。
“多谢。
季与京很快走远。
明浅望向明月,“姐,季将军肯定特别喜欢咱们小姐。就这点时间,还要亲她。
明月狠狠地拍打她的胳膊。
“闭嘴。
明浅立马闭嘴了。
月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她好怕怕。
季与
京回到了大堂,彼时他嘴上的唇脂已被尽数抹去。
用的是**黛的丝巾,覆在他唇上时,她的气息时隐时现。
这丝巾原是薄荷绿色的,如今添了些许红渍,虽不复干净,却有种惑人的美感。
季与京将它藏进了贴身处。
见到**毓和季桐川后,季与京由衷地说了声抱歉。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儿,他没细说。
但那铠甲染血的兵士**毓和季桐川都瞧见了,发生了什么并不难猜。
在过去几年里,这样的事儿季桐川见多了,除了惆怅叹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与京身上肩负的是岭东万民的安危,他若不去,出了事儿谁也担不起。
就是自己心理这一关,也没法过。
但**毓不同,他一直生活在太平繁盛的帝都,家族又是那样的强大,他不曾见过这些。
这是他离战争最近的一次。
“去吧,我和季老收尾。黛黛那边……”
“她没事。”
“那就好。”
季与京走出季家老宅时,徐羡已经问明了情况。
这突然出现的兵士是三溪镇的守军。
他们一共来了三人,一人朝季家老宅来了一个去往宁东军军营,还有一个去了州主府。
只为以最快的速度,将军/情急报传达给相关人等。
昨儿后半夜,东韶国重兵突袭三溪镇,宁东军虽拼死抵抗,界碑都是几度失守。
季与京听完,神色陡然降至冰点。
“来了多少人?”
兵士:“具体不清楚,但杀不完。”
根本杀不完。
前方的才被解决,后面又成倍地顶上了。
若对方大军压上,三溪镇守军拖都被拖**。
季与京拍了下小兵士的肩膀,“辛苦了,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兵士这是第一次被军中主将赞美,又才经历过那样激烈的战争,不禁鼻酸眼热。
“从新,你立刻回军中点兵一万,支援三溪镇。”
“粮草后续要跟上,十日起。”
从新听完,心不由咯噔了下,
“将军这是要……”
要越过界碑打过去的意思?
后话,从新没能道出,被季与京截停了。
他在笑,可他的目光冷极。
“玄知这么客气,在我大婚当日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我不回礼,怎么说得过去?”
至此,分头行动。
季与京即刻启程前往三溪镇,同他一道的还有叶霄和徐羡。
一路上,没人敢说话。
结婚当日抛下妻子奔赴战场,这事儿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更遑论新娘子还是林二姑娘,这浔国最高
贵的姑娘,让她受了委屈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但不去,又不行。
至少季与京过不去心里这关。
三溪镇,是他老友寥海平的家乡。数年前,寥海平死在了这里,被虐杀惨死。如今东韶国再度突袭这里,专门挑在了季与京成婚这日,明摆是想给他添不痛快。
很显然,他们成功了。
策马疾驰近两个时辰,一行人抵达三溪镇。
除了季与京三人,头一批支援队伍已跟上。两千兵士,数量不多,但都是军中最凶悍擅强攻的,可解燃眉之急。
他们到时,东韶国大军已经打到了三溪镇的后牌楼。
这是三溪镇的大后方,破了牌楼,等于三溪镇沦陷。
“季将军。
“徐将军。
“是霄少。
已苦战几个时辰的三溪镇守军发现援军到来,主将亲至。
惊喜地嚷开来,黑眸一瞬染了猩红。
季与京高坐马上,朝着他们微笑,“各位辛苦了,剩
下的交给我们。
话落,他便飞身下马,抽剑走向东韶大军。
明明还没出剑,先前杀红了眼锐不可当的东韶国将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他们冲进三溪镇第一次。
顷刻之间,战局不再一面倒。
破局重开。
季与京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瞬,嘴角细微地勾动了一下。
那一笑,有种妖邪的味道。
“杀。
话音轻轻落定,他挥剑冲向东韶国将士,当真是人狠话少。
驻三溪镇的将士看到这幕,不由惊呆了。
三溪镇守将李谦:“将军亲自动手?
近几年,随着从新等四大虎将在军中站稳脚跟,玄知不出,季与京几乎不曾亲自动手。
叶霄将李谦的惊诧模样看在眼里,嘴角抑不住地抽动了下:“婚礼被毁,现在他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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